郑初月忙站起身,欲行礼。
孟流云抢先一步道:“姑娘,在外面不必多礼。”
郑初月看了一圈周围,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只是朝孟流云点了一下头,全当行过礼了。
“不知我可否坐下?”孟流云指了指郑初月旁边的座位道。
“孟公子说笑了,请。”郑初月道。
孟流云身旁跟着的侍卫站立一旁,正是那日在宫里见过的黑衣侍卫。
孟流云看了一眼台上的说书先生,对郑初月道:“市井之言,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切莫因此伤了身。”
“多谢孟公子关心。”郑初月道。
“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孟流云问道。
郑初月怔愣了一下,不知孟流云是何意。
孟流云见她神色,忙解释道:“姑娘别误会,我只是想说,如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姑娘只管说。”
“孟公子的好意,我先在此谢过。”郑初月道。
孟流云见她对自己如此客气,礼数周到,心中有些感慨,小时候再也回不去了。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迟疑了一下,转而从后腰取出一块令牌,放到桌上,用手指推到郑初月面前,道:“这是越王府的令牌,若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郑初月盯着那块鎏金色的令牌,犹豫着要不要接。
不接吧,怕是会拂了越王的好意,接了吧,无端受了他人恩惠,将来如何偿还?
孟流云看穿了郑初月的心思,解释道:“其实是母后那日交代我在宫外多加照拂你的,郑姑娘不会不领母后的情吧?”
原来是太后,这便说得通了。
郑初月拿过令牌,对孟流云道:“多谢太后,也多谢孟公子。”
“冒昧问一句,接下来姑娘是否要救于望轩?若救,我可以帮忙。”前一句才是孟流云的重点内容,后一句他其实并不想说。
或许太后想知道她接下来的打算。
“还是让他多吃些苦头吧。”郑初月喝了口茶道。
孟流云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品了品,觉得甚合他意。
二人坐在茶馆听了一会儿说书先生说书,这回说到了万花楼的花魁娘子阮卿怜。
郑初月看了眼孟流云,想到了什么,便道:“这阮卿怜姑娘想必是个妙人,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世家子弟对其青睐不已?”
“在下并未去过万花楼。”孟流云道。
说书先生正说到于望轩有眼不识荆山玉,宠妾灭妻之后,又流连烟花之地……
台下的夫人们一阵唏嘘,似乎找到了某种共鸣。
“若换做孟某,绝不会让明珠蒙尘!”孟流云看向郑初月,目光似有深意。
郑初月心下一惊,转而微笑道:“孟公子天人之姿,自然不同于一般子弟,他日若寻得良配,我定带上贺礼前去祝贺。”
“……”
“时候我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郑初月起身向孟流云躬身点了一下头,带着星雨而去。
“等一下!”孟流云站起来叫道。
郑初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孟流云道:“不管你做何决定,我都希望你能像小时候的小仙女一样!”
郑初月瞧他目光真切,不禁想起小时候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唤她“小仙女”的小胖墩。
那时的孟流云又矮又胖,很难跟如今这个玉树临风,气质如兰的贵公子联系到一起。
“走吧。”郑初月轻声对星雨道。
星雨点点头,见出了茶馆,她马上问郑初月:“越王怎么会来这里?”
郑初月惊诧道:“你怎知他是越王?”
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叫过一声王爷吧?再说京城里的王爷可不止越王一个。
“姑娘怎么忘了?咱们之前不是见过吗?就几个月前的事。”星雨看着郑初月,她的姑娘似乎真的不记得了。
郑初月听到几个月前,更加懵了,道:“别胡说。”
“是真的。”星雨强调道,“那天咱们从药铺出来,天上还下起了雨,刚好在街上看到越王回京,姑娘你还冲撞了王爷呢,你忘啦?”
郑初月仔细回想了几遍,好像是有一点儿印象,那时候她刚发现于望轩背叛她的事,紧接着自己又有了身孕,心下绝望,就去了药铺捡了落胎的药。
可那毕竟也是她的孩儿,她十分不舍,内心矛盾又煎熬,好像还晕倒了,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人将她抱起……
“是他把我送回国公府的?”郑初月依稀记得那次她醒来是在国公府。
星雨点点头,道:“对呀,姑娘你记起来啦。”
郑初月摇了摇头,“改天再向他道谢好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和孟流云还有这么一次见面。
主仆二人回到了郑国公府。郑六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带着国公府上下迎接她回府。
见过府中诸人后,郑初月回到了自己之前的闺房。刚步入她的小院,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房间里的布置也一如往昔。
墙壁挂着几把剑,分别是她父亲和几个哥哥为她打造的。是的,她会武功,郑国公府的孩子哪个不会武呢?
若不是看到那几把剑,她似乎快忘记了自己是会武的。在军中时,她可是一个人单挑了大哥麾下的几个副将,把他们打的服服帖帖。
还有马鞭,她也曾骑上骏马,在山间肆意驰骋,她自幼马术精湛,连当今圣上都夸过她“巾帼英姿”。
母亲却总说她没有女孩样儿,像个小皮猴子,希望她将来能嫁到书香门第。
陵阳侯府就是书香门第,可惜早已败絮其中。
郑初月摸着曾经心爱的弓箭,回忆着曾经的自己,嘴角不禁上扬。
郑六走了进来,向郑初月行了个礼,并且禀报道:“姑娘,老奴之前去信滨州,将姑娘的事告诉了国公爷和夫人。”
“嗯。”郑初月点了一下头,是该禀告父亲和母亲了。
郑六继续说道:“国公爷回信说,姑娘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天塌下来呀,有他呢,国公爷暂时回不来,不过他已去信令二公子回京为姑娘做主。”
郑初月的二哥是当朝驸马,尚了玉莹公主。因公主不喜欢住京城,二哥便随她回了封地。
郑初月听完,眼睛泛红,都怪自己当初瞎了眼,看错了人,连累父母操心,兄长受累。
郑六禀报完,便告了退,出去后就吩咐膳房为郑初月准备爱吃的膳食。
以往国公府里没有一个主子,冷清得很,现在郑初月回来了,府里忽然忙碌起来。众人都十分高兴,这才像国公府应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