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后面的“眼睛”

正像灰色的雪片一样，纷纷扬扬，缓缓沉降。死寂。心脏还在疯狂地擂打着胸膛，

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沙粒感。陆森第一个爆发出来，

他那粗重的喘息带着剧烈的嘶哑和呛咳：“咳……咳咳……十……十二下？！

”他猛地甩了甩头，想把耳道里的血震出来似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扭曲，

“草他妈……十二点？！我们刚过十点进来的！那破钟……那破钟它娘的自己在发疯？！

”他那把强光手电在剧烈发抖，光柱在浑浊的空气里乱晃，

扫过我们几张布满灰尘、毫无血色的脸，最后又仓惶地落回那座巨钟漆黑的表盘上。

两根惨白的指针，赫然停在最顶端，分毫不差地指着正上方——十二点整。冰冷。

刺骨的冰冷。并非钟声带来的体感错觉。那狂暴的钟声余音刚被真空吞噬，

一股实质性的、砭人肌骨的寒气便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瞬间透过了夹克，刺穿了皮肤，

钻进骨头缝里。从脊椎下方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

寒气舔舐着每一寸裸露的皮肤，激起一片片的鸡皮疙瘩。这不是心理上的恐惧带来的寒意。

这种冷，带着物理的、无可辩驳的穿透力。“温度……在极速下降！

”李岩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透着无法抑制的惊惶。他像个冻僵的小动物般紧紧缩着脖子，

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牙齿不受控制地咔哒作响，“降了至少十度……不，十五度！

好……好冷……”他手电的光束在寒冷和恐慌的双重作用下抖得不成样子，

像个抽搐的白色眼球，在周围的家具和墙壁上痉挛般地跳动。

光束扫过壁炉上方那面落满灰尘的巨大镀金边框落地镜——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在镜面覆盖灰尘最厚的位置，一缕浓稠如墨的黑烟般的物质，正像活物一样，

极其缓慢地……渗出来！它并非飘浮在上面的灰尘。那黑色浓稠得化不开，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类似腐败油脂的黏腻感。它从镜面本身“生长”出来，

如同镜子内部在缓缓溶解、淌出毒液，又如同一个巨大伤口深处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