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杀九族

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头顶，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的僭越。然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萧彻的声音却奇异地放缓了，

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慢条斯理的剖析，目光重新落回我惨白如纸的脸上，

像是在欣赏一件濒临破碎的瓷器：“可你沈家……”他微微拖长了调子，

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如同钝刀在缓慢地切割神经。“……只剩你一人了。”轰——！

大脑里最后一丝支撑彻底崩断！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迸，

耳中只剩下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嗡鸣。一股腥甜的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

被我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咽了回去。牙齿深深陷进下唇，

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刺激着麻木的神经。是啊，沈家……只剩我一人了。

父亲的头颅，母亲绝望的眼神，兄长被拖走时破碎的呼喊，

还有那些熟悉的、沾满血污的面孔……七十二具冰冷的尸骸，在卷宗里，

在刽子手的功劳簿上，早已化作一个冰冷的数字。诛九族？多么可笑！多么讽刺！这世上，

哪里还有我的九族可诛？！沈家的血，十年前就在他的一道圣旨下流干了！他此刻提起，

无异于将那些早已结痂的伤疤再次狠狠撕开，再撒上一把盐！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藤，

瞬间缠紧了心脏，勒得我几乎要窒息。功名？复仇？不过是一场自投罗网的痴人说梦！

这十年，我活成了什么？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亲手将催命符送到仇人手中的蠢货！

我甚至能感觉到周围那些贡生投来的目光，从最初的惊惧敬畏，

渐渐变成了难以掩饰的、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怜悯——看啊，这个欺君的狂徒，

马上就要步他满门的后尘了！朱砂笔尖那点浓烈的红，依旧悬停在“沈墨”二字之上，

像悬在我脖颈上的断头铡刀。死亡的气息，冰冷而真实地扼住了我的咽喉。

就在这万念俱灰、只待那致命一笔落下的瞬间，萧彻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没有落笔。那只握着朱笔、象征着无上权威的手，竟缓缓移开了。然后，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