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章节

他的歉疚,她的陌路 令狐哈 10895 字 2025-07-06 17:29:42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我不顾自身安危,只为你对她说谢谢?

我拼尽全力救你,你醒来第一时间却立刻扑在别人的怀抱!

我爱你你却爱着她!

腐叶在脚下发出闷响,像被捂住嘴的呜咽。

沈亦舟的惨叫划破山林时,我正蹲在溪涧边洗标本盒。

银环蛇的鳞片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缠在他小腿上。

“别动!”我扑过去捏住蛇头,指甲掐进湿滑的鳞片。

蛇尾甩在我手腕上,冰凉的触感像条活的冰棱。

它松口窜进灌木丛时,沈亦舟的裤管已渗出暗红。

齿痕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

“是银环蛇。”我的声音在抖,手却比脑子快。

背包侧袋里的药篓没倒,三叶青和半边莲还新鲜。

这两种草药能解蛇毒,但必须嚼碎了敷。

苦味瞬间炸开在舌尖,像吞了口烧红的炭。

汁液顺着指缝往下滴,烧得掌心发麻。

“忍忍。”我按住他抽搐的腿,将药泥糊在伤口上。

沈亦舟的呼吸越来越沉,额角的冷汗砸在我手背上。

像冰珠,烫得人发疼。

“我去叫人。”我扯下头巾给他扎紧膝盖,

转身时被树根绊了一跤,手肘磕在石头上。

林薇薇的尖叫从坡下传来时,我刚跑出十米。

“亦舟!你怎么了?!”她的声音比蛇信子还尖。

我回头,看见她扑在沈亦舟胸口,

发梢扫过我刚敷好的药泥,留下道浅痕。

“蛇……有蛇……”她的哭声抖得恰到好处,

手指却精准地拨开沈亦舟的眼皮,检查瞳孔。

沈亦舟的喉结动了动,视线黏在她脸上。

我冲过去想掰开她:“让开,他需要保持镇定!”

她突然往旁边一倒,像是被我推的。

“苏晚你干什么?我在救他啊!”

眼泪挂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蛛网。

沈亦舟的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要捏碎骨头,声音却气若游丝:

“别……吵……”

林薇薇立刻收了声,反手握住他的手。

“我不吵,亦舟,我陪着你。”

她的指甲涂着豆沙红,在他苍白的手背上格外刺眼。

我手心的灼痛突然尖锐起来,

低头看见细密的红痕,正沿着掌纹往外冒。

像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肉里。

远处传来救援队的呼喊,林薇薇突然拔高声音:

“我们在这里!快来!他被蛇咬了!”

她刻意往沈亦舟身前挪了挪,

长发垂下来,正好遮住我沾着药渣的手背。

担架陷进腐叶时,沈亦舟已经半昏迷。

他被抬起来的瞬间,突然睁开眼。

目光越过我,落在林薇薇红肿的眼尾。

“谢……谢你……”气音轻得像风吹过草叶。

我张了张嘴,喉间像堵着团草药渣。

林薇薇的眼泪立刻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

担架经过我身边时,沈亦舟的目光扫过来。

只一瞬,就落在我沾满泥污的裤脚上。

林薇薇适时地抬手擦泪,

她的袖口,轻轻蹭过我发烫的手心。

红痕被遮住的刹那,我听见自己的心跳。

像沈亦舟腿上的蛇毒,正往骨头缝里钻。

腐叶的腥气里,混进林薇薇发间的栀子香。

甜得发腻,像裹着毒药的糖。

救援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往后退了半步,踩碎了块没烧透的药渣。

苦味钻进鼻腔时,突然想起出发前。

沈亦舟笑着说:“苏晚认草药的样子,像个老神仙。”

那时的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比现在的蛇毒还烫。

林薇薇正踮脚跟救援队说着什么,

侧脸在树影里忽明忽暗,像幅精心画的戏妆。

我的手心还在烧,红痕已经变成了紫褐色。

像块被遗弃在山里的,没人要的伤疤。

消毒水的味,钻进鼻腔时像根冰针。

病房的白,白得发僵,连阳光都透着冷。

林薇薇坐在床边,苹果皮连成条线。

银亮的刀,在她指间转得轻巧。

“当时蛇就缠在他腿上,”她的声音软得发黏,

“我吓得腿都软了,还是扑过去抓住蛇头。”

沈亦舟靠在枕头上,脸色比床单还白。

他的目光落在林薇薇手上,那里缠着层薄纱布。

“你的手……”

“小伤啦,”她低头笑,睫毛扫过纱布,

“比起你差点出事,这算什么。”

苹果核落在盘里,发出轻响。

像我那天撞在石头上的手肘,钝钝的疼。

沈母提着保温桶进来,刚放下就攥住林薇薇的手。

“好孩子,多亏了你!”她眼眶通红,

“阿姨给你炖了燕窝,快补补。”

林薇薇慌忙摆手,指尖却蹭过燕窝罐的金边。

“阿姨您太客气了,我就是……碰巧在。”

她看向沈亦舟,眼里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主要是亦舟命大。”

我站在门口,手里的考察本硌得肋骨疼。

封面上沾着的泥,是那天从沈亦舟口袋里蹭的。

“苏晚来了?”沈父先看见我,

“快进来,亦舟刚醒就念叨你呢。”

林薇薇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

“苏晚你可算来了,”她拉住我的手腕,

力道藏在温柔里,掐得我生疼。

“亦舟一直问你有没有事。”

她的指甲陷进我小臂,那里正好遮着手心的红痕。

沈亦舟的目光扫过来,落在我被她拉住的地方。

“我没事。”我想抽回手,

她却握得更紧,转头对沈亦舟笑:

“其实苏晚当时也在,就是吓坏了,”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气,

“躲在树后面,半天不敢出来呢。”

沈亦舟的眉峰动了动,没说话。

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像那天蛇钻进灌木丛时,留下的影子。

“不是的,我……”

“嘘——”林薇薇突然捂住我的嘴,

指尖带着燕窝的甜腥味,

“别说了,亦舟刚醒,别让他烦心。”

她转向沈亦舟,笑得一脸懂事:

“苏晚后来也帮着喊人了,挺勇敢的。”

沈母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胳膊。

“吓坏了吧?女孩子家,正常。”

她的戒指蹭过我袖口,那里正盖着红痕。

像块烧红的烙铁,隔着布料烫进肉里。

沈亦舟突然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我。

“喝点水吧。”他的指尖没碰到我,

杯壁的温度却顺着掌心往上爬。

和那天草药汁灼烧的疼,一模一样。

“这次辛苦你跑一趟,”他的声音很淡,

“好好休息吧。”

我接过水杯,水晃了晃,溅在虎口上。

烫得人一哆嗦。

林薇薇立刻抽了张纸巾,替我擦手。

“你看你,毛手毛脚的。”

她的指腹划过我手心的红痕,

隔着纱布,都能感觉到那股狠劲。

“我来照顾亦舟就行了,你回去吧。”

沈亦舟点点头,目光移回林薇薇身上。

“让薇薇陪我就好。”

考察本从手里滑下去,落在地上。

发出的声响,像那天银环蛇吐信子的嘶声。

林薇薇弯腰去捡,头发垂下来,挡住了沈亦舟的视线。

她递还给我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识相点,别自讨没趣。”

我攥紧本子,封面上的泥蹭在手心。

混着没褪的红痕,又疼又痒。

沈母把燕窝塞进林薇薇手里:“快趁热喝。”

林薇薇小口抿着,眼睛却瞟着我。

像只得意的猫,舔着偷来的鱼。

“那我先走了。”我转身时,

听见沈亦舟对林薇薇说:“慢点喝,没人抢。”

他的声音里,有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走廊的消毒水味更浓了,

我抬手摸了摸手心,红痕已经变成暗紫色。

像被蛇咬过的伤口,开始发肿、流脓。

只是这伤,没人看见,也没人问。

就像那天我嚼碎的草药,苦得穿心,

却只配被踩在腐叶里,慢慢烂掉。

电脑屏幕的光,冷得像病房的白墙。

我放大照片,模糊的背影跪在地上。

发梢沾着草屑,正是那天的我。

药篓滚在脚边,像团蜷缩的影子。

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红痕的位置隐隐作痛。

结痂的皮翘起来,被我无意识抠掉。

血珠渗出来,在键盘上晕开小朵红。

像林薇薇那天掉在沈亦舟手背上的泪。

“叮——”微信提示音惊得我手一抖。

是沈亦舟的助理:“沈总在办公室,等你来。”

我抓起手机,照片还停留在那个背影。

像握着根救命稻草,却扎得满手血。

沈亦舟的办公室在顶楼,风灌进电梯间。

吹得我衣角翻飞,像那天溪涧边的头巾。

门没关严,透出林薇薇的笑声。

甜得发腻,裹着谎言的糖衣。

“亦舟你看,”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

“就是这里,被树枝划的。”

我推开门的手顿住,看见她挽着沈亦舟的胳膊。

手腕上贴着创可贴,粉色的,印着小熊。

沈亦舟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创可贴。

“还疼吗?”

“早不疼啦,”她往他怀里靠了靠,

“就是当时吓坏了,手一直抖。”

她抬起头,睫毛扫过他的下巴,

“可一想到你可能出事,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沈亦舟低头笑,眼里的温柔漫出来。

像那天落在蛇咬伤处的药泥,密不透风。

我站在门口,手机在掌心发烫。

照片里的背影,和眼前的场景重叠。

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像被草药汁呛住。

“苏晚?”沈亦舟先看见我,

“进来吧,正好有事找你。”

林薇薇转过头,看见我手里的手机。

眼神闪了闪,随即笑成朵花。

“苏晚来了,快坐。”

她起身时,“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手机脱手而出,屏幕朝下砸在地毯上。

“呀!对不起!”她慌忙去捡,

指尖却在关机键上按了几秒。

黑屏的瞬间,我看见她嘴角的笑。

像蛇吐信子,快得让人抓不住。

“没事吧?”沈亦舟走过来,

接过手机递给我,“没摔坏吧?”

我攥紧手机,背面的指纹乱得像团麻。

“没……”

“对了苏晚,”他突然开口,

目光落在林薇薇的手腕上,

“薇薇说你懂草药?”

林薇薇立刻点头,笑得一脸期待:

“是啊苏晚,你教教我吧,”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也能帮上忙。”

她的创可贴在灯光下,亮得刺眼。

像在嘲笑我掌心那片丑陋的结痂。

沈亦舟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期许。

“嗯,教教她吧,免得她总担心。”

我突然笑出声,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发飘。

“好啊,”我抬起手,掌心对着他们,

结痂的红痕在灯光下,像条扭曲的蛇。

“不过我的方法太粗糙,”

“怕是配不上林小姐这双金贵的手。”

林薇薇脸上的笑僵了僵,

沈亦舟的眉头皱了起来。

风从落地窗灌进来,吹乱了桌上的文件。

其中一份,是我熬夜写的考察报告。

署名处,被改成了林薇薇的名字。

像极了那天,被她抢走的功劳。

我转身时,听见林薇薇小声说:

“亦舟,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沈亦舟的声音传来,带着安抚:

“别理她,她最近有点奇怪。”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他们的声音。

走廊的风更冷了,吹得我手心的痂又开始疼。

原来有些证据,就算拍下来,

也比不过一句温柔的谎言。

就像那株被我嚼碎的草药,

苦到了根里,也没人知道。

沈亦舟家的玄关,摆着双粉色拖鞋。

是林薇薇的,鞋跟处还沾着片花瓣。

像她这个人,走到哪都带着甜味。

“苏晚来了?”林薇薇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手里的汤勺滴着金黄的汁,“快坐,刚炖好鸡汤。”

砂锅放在茶几上,咕嘟声里飘出当归味。

沈亦舟坐在沙发上,正看着平板。

他的左腿搭在软垫上,脚踝还缠着绷带。

“项目方案带来了?”他抬头问,

目光掠过我,落在林薇薇端来的汤碗上。

“先喝汤吧,凉了就不好了。”

林薇薇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沈亦舟张嘴时,眼角的笑纹很明显。

我把方案放在茶几角,纸页边缘有点卷。

是昨晚熬夜改的,咖啡渍晕成朵浅褐色的云。

“这部分数据有点问题,”我指着其中一页,

“样本量太小,结论不够严谨。”

沈亦舟还没说话,林薇薇先开了口。

“苏晚你太较真啦,”她用勺子搅着汤,

“亦舟刚出院,哪有精力看这些。”

她转向沈亦舟,语气软得像棉花,

“要不先休息,方案的事明天再说?”

沈亦舟点点头,把平板放在一边。

“确实有点累,”他看向我,“你先放这吧。”

我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划了道深痕,

纸页破了个洞,像被蛇牙咬过。

“可下周就要交……”

“苏晚,”沈亦舟打断我,声音沉了沉,

“薇薇也是关心我。”

林薇薇适时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懂这些,就是觉得亦舟该养身体。”

她的手指在沈亦舟膝盖上轻轻画圈,

“那天被蛇咬了之后,我总怕他留下后遗症。”

“蛇”字刚出口,沈亦舟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看向林薇薇,眼神里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

“别想了,都过去了。”

“怎么能不想呢,”林薇薇红了眼眶,

“我一闭上眼,就看见蛇缠在你腿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却紧紧攥着沈亦舟的手。

我站起身,方案被带得滑落在地。

“既然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沈亦舟没抬头,林薇薇却拉住了我的手腕。

“别急着走啊,”她的指甲掐进我皮肤,

“亦舟说让你教教我草药知识呢。”

她把我拽到阳台,那里摆着几盆绿植。

“你看这盆,是不是能解蛇毒?”

她指着株多肉,叶片肥厚,绿得发亮。

我甩开她的手,手心的痂又裂开了。

“林薇薇,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突然笑了,声音压得很低:

“干什么?当然是让你知道,”

“亦舟现在信的是我,不是你。”

客厅传来沈亦舟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

林薇薇立刻换上笑脸,转身往屋里走。

“没什么,请教苏晚养花呢!”

她走到沈亦舟身边,故意把袖子往上捋了捋。

手腕上的创可贴早就掉了,只留下道浅白的印。

“苏晚说我这花养得好呢。”

沈亦舟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看着他们,突然想起出发前的那个晚上。

沈亦舟把考察路线图铺在桌上,

“苏晚,这次数据全靠你了,我永远信你。”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手背,留下温热的触感。

和现在手心的疼,形成鲜明的对比。

项目会在公司会议室开,空调有点凉。

我裹紧了外套,袖口往下滑了滑。

红痕露出来,像条丑陋的蚯蚓。

林薇薇坐在沈亦舟旁边,穿着条白色连衣裙。

“这部分预算是不是太高了?”她指着报表,

“我觉得可以再压缩一下。”

我皱了皱眉:“这是必要开支,不能省。”

“可……”

“啊!”林薇薇突然捂住手腕,尖叫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

“我……我好像看到蛇了……”

沈亦舟立刻站起来,扶住她的肩膀。

“哪有蛇?别怕,我在。”

他的声音里满是紧张,完全忘了正在开会。

林薇薇往他怀里缩了缩,眼睛闭得紧紧的。

“就是突然想起那天的蛇,手都在抖……”

她的手腕在沈亦舟手心里,轻轻颤抖着。

像只受惊的兔子,惹人怜爱。

我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

掌心的痂被汗水泡得发白,

痒得钻心,却没人看见。

“继续开会吧,”我清了清嗓子,

“林小姐要是不舒服,可以先休息。”

沈亦舟的脸色沉了下来,

“苏晚,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

“够了,”他打断我,扶着林薇薇往外走,

“今天先到这,散会。”

会议室的门关上时,

我听见林薇薇带着哭腔的声音:

“亦舟,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沈亦舟的声音传来,温柔得能滴出水:

“傻瓜,说什么呢。”

空调的冷风直吹我的后背,

手心的痂终于被我抠掉了,

血珠渗出来,滴在报表上,

晕开一朵红色的花,像极了那天的药泥。

原来有些关心,比蛇毒还伤人。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他在谎言里沉沦,

看着自己的真心,被反复折磨,

直到变成一道丑陋的疤。

监控室的冷气裹着灰尘味,钻进衣领。

老保安调出的录像,在屏幕上泛着雪花。

“这里,放大。”我指着画面角落。

像素慢慢清晰,能看见我跪在地上的背影。

草药汁顺着下巴往下滴,在衣襟洇出深痕。

林薇薇出现在镜头边缘时,我刚敷好药。

她站在坡上,手搭在眉骨处张望。

然后,对着我的背影,翻了个很轻的白眼。

U盘插进电脑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像蛇信子吐动,带着揭露真相的冷意。

我给沈亦舟发消息:“三点,街角咖啡馆见。”

他秒回:“好。”

没有多余的字,像我们之间日渐稀薄的关系。

咖啡馆的玻璃窗蒙着层水汽,

外面的梧桐叶,被雨打得往下掉。

我选了靠窗的位置,桌角有块凹陷。

U盘放在包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暖手宝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去。

却暖不透掌心那片反复发炎的红痕。

门被推开时,风铃叮当作响。

进来的是林薇薇,不是沈亦舟。

她脱下雨衣,发梢的水珠甩在地板上。

“苏晚?好巧啊。”她笑着走过来,

手里的拿铁晃了晃,褐色的液体沾在杯壁。

“你也等亦舟?”

我没说话,手不自觉地按住包。

她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香水味混着咖啡香,漫过来。

“亦舟说有点事,让我先过来等。”

她搅动着咖啡,勺底刮过杯壁,刺耳。

“你找他什么事呀?”

“私事。”我的声音有点紧,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砸在玻璃上噼啪响。

林薇薇突然站起来,说要去续水。

经过我身边时,她的手肘“不小心”撞在我包上。

“呀!”她低呼一声,

我的包掉在地上,拉链崩开。

U盘滚出来,落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她慌忙去捡,脚下却一滑,

整杯拿铁都泼在了U盘上。

褐色的液体漫过U盘,往地漏的方向流。

“对不起!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去抓,

U盘却顺着水流,滑进了地漏的缝隙里。

“我的U盘!”我扑过去,手指抠进地漏的格栅,

指甲缝里塞满了潮湿的头发和灰尘。

摸到的只有碎片,边缘锋利,割破了指尖。

血珠滴进污水里,瞬间散开。

“你是故意的!”我猛地回头,

抓住林薇薇的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

她的脸色白了白,随即涌上泪水。

“我不是故意的……苏晚你相信我……”

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砸在我手背上。

像冰珠,冷得人发抖。

“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我吼出声,喉咙里像卡着团草药渣。

“什么东西啊?我赔给你好不好?”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肩膀在我手下轻轻颤抖,像只受惊的鸟。

门再次被推开,沈亦舟站在门口。

他的目光扫过我们交缠的手,

落在林薇薇挂满泪水的脸上。

“怎么回事?”他快步走过来,

一把拉开我,将林薇薇护在身后。

林薇薇扑进他怀里,哭得喘不过气。

“亦舟……我不是故意的……”

“我把苏晚的东西弄坏了……她很生气……”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裹着委屈。

沈亦舟的眼神像淬了冰,落在我身上。

“苏晚,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他的手紧紧搂着林薇薇的肩,

“薇薇身体刚好,你跟她较什么劲?”

“我没有!”我指着地漏,

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故意毁了我的U盘!里面有……”

“有什么比人的心意更重要?”

沈亦舟打断我,语气里的失望像针,

一根一根扎进我心里。

“就算她有错,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林薇薇从他怀里抬起头,

泪眼朦胧地看着我:“苏晚,对不起……”

她的目光掠过我流血的指尖,

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快得像错觉。

“亦舟你别怪苏晚,是我不好……”

“好了别说了。”沈亦舟打断她,

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们走,别在这受气。”

他搂着林薇薇往门口走,经过我身边时,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风铃再次响起,门关上的瞬间,

我听见林薇薇小声说:

“亦舟,我是不是很笨?”

沈亦舟的声音温柔得像叹息:

“不,你只是太善良了。”

咖啡馆里只剩下我,和满地狼藉。

雨水还在敲着玻璃,地漏里的污水泛着泡沫。

我跪在地上,手指还抠在地漏里。

碎片划破的伤口在疼,

掌心的红痕在疼,

心里那道被反复撕开的疤,更疼。

服务员过来,递给我一包纸巾。

“小姐,需要帮忙吗?”

我摇摇头,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指尖。

原来有些真相,注定要沉在肮脏的污水里。

像我那颗被反复践踏的心,

连见光的资格都没有。

会议室的红木长桌,泛着冷硬的光。

沈亦舟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带着笑意。

“这次多亏了薇薇,方案做得很出色。”

我捏着文件夹的手指,泛出青白。

方案封面上的咖啡渍,是我通宵的证明。

林薇薇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都是亦舟信任我,我才能放手去做。”

董事会成员的掌声,像巴掌打在我脸上。

我推开门时,林薇薇正站在沈亦舟身边。

她穿着我挑的香槟色套装,颈间的项链,

是沈亦舟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苏晚?”沈亦舟看到我,眉头微皱,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整理数据吗?”

林薇薇转过头,笑得一脸无辜,

“苏晚也辛苦啦,帮我查了很多资料呢。”

她的指甲划过方案封面,那里本该有我的名字。

被改成了“林薇薇”,字迹娟秀,像淬了毒。

“这份方案是我做的。”我的声音在抖,

文件夹砸在长桌上,发出沉闷的响。

纸张散落一地,其中一张飘到林薇薇脚边。

背面有我写的草稿,字迹潦草,带着咖啡渍。

林薇薇的脸色白了白,随即红了眼眶。

“苏晚,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看向沈亦舟,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知道你熬夜辛苦了,但也不能……”

“够了!”沈亦舟打断她,目光转向我,

“苏晚,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耐,像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虫。

“为什么总针对薇薇?她帮我难道不好吗?”

“帮你?”我笑出声,声音发飘,

“用我熬了三个通宵的方案帮你?”

林薇薇突然捂住嘴,泪水流得更凶了。

“亦舟,对不起,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不关你的事。”沈亦舟把她护在身后,

“苏晚,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我往前走一步,

掌心的红痕早已变成褐色,像块陈旧的疤,

“揭穿谎言的人?”

“你所谓的谎言,不过是嫉妒吧。”

沈亦舟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看你是见不得薇薇比你优秀。”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说过“永远信我”的眼睛。

“如果我说,救你的人是我呢?”

空气突然安静,连窗外的风都停了。

沈亦舟的瞳孔缩了缩,随即涌上嘲讽。

“苏晚,”他一字一顿,像在切割我的心,

“为了争风吃醋编造这种谎言,太难看了。”

林薇薇适时地拉了拉他的胳膊,

声音柔得像刀,轻轻刮过我的耳膜。

“亦舟,别生气,”她看向我,

眼底的怜悯像层薄冰,

“苏晚可能只是……太在意你了。”

她往前一步,几乎贴在我耳边,

“我知道你喜欢亦舟,”

“但我们经历过生死,”

“你就别再介入了好不好?”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颈间,带着她香水的甜腻。

像蛇吐信子,带着致命的毒。

“出去。”沈亦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从今天起,你不用负责这个项目了。”

林薇薇立刻挽住他的胳膊,笑得温顺。

“亦舟,要不……再给苏晚一次机会?”

“不必了。”他的目光落在散落的文件上,

“我不想再看到她。”

我弯腰捡文件,指尖被纸张边缘割破。

血珠滴在“林薇薇”三个字上,晕开一小团红。

像极了那天沈亦舟腿上渗出的蛇毒。

走到门口时,听见林薇薇小声说:

“亦舟,你别生苏晚的气,她也不容易。”

沈亦舟的声音软下来:“还是你懂事。”

会议室的门在我身后关上,

隔绝了他们的声音,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光。

走廊的灯光惨白,照在我手心的疤上。

原来有些囚禁,是以爱为名的。

而我,是那个被困在真相里的囚徒,

看着他在谎言里甘之如饴,

看着自己的一切,被掠夺,被践踏,

直到连呼吸都带着草药的苦味。

野风裹着松针的气味,扎得人脸疼。

我蹲在崖边系标本袋,指尖刚碰到拉链,

身后就传来实习生的尖叫。

“蛇!有蛇!”

阴影落在颈后时,我下意识往旁边躲。

后腰却被猛推了一把,

整个人扑在布满苔藓的岩石上。

冰凉的鳞片擦过胳膊,带着潮湿的腥气。

蛇窜进石缝的瞬间,

我看见胳膊上划开了道血痕。

血珠顺着肘弯往下滴,砸在标本袋上。

染透了里面的三叶青,绿得发黑。

“对不起苏姐!我不是故意的!”

实习生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的鞋尖还沾着块新鲜的泥土,

是刚才推我时蹭的。

我捂着胳膊站起来,伤口火辣辣地疼。

像被那天的草药汁,又浇了一遍。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

尘烟里,那辆黑色越野车越来越近。

是沈亦舟的车。

车门打开,他先跳下来,

目光扫过崖边,落在我流血的胳膊上。

眉头猛地皱了一下。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像被蛇牙咬中时的窒息感。

“亦舟!”林薇薇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她提着裙摆跑过来,白色的连衣裙沾了草屑。

看到我胳膊上的血,她“呀”了一声,

下意识往沈亦舟身后躲。

“怎么回事?又有蛇?”

沈亦舟的目光从我的伤口移开,

落在她发白的脸上,语气瞬间软了。

“你没被吓到吧?”

林薇薇立刻摇摇头,又点点头,

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指节发白。

“我没事,就是……担心苏晚。”

她的目光掠过我的伤口,

像羽毛轻轻扫过,却带着寒意。

“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沈亦舟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深,像藏着片没底的湖。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山里,

他的冷汗砸在我手背上,

也是这样滚烫的温度。

“没事。”我松开手,

血珠又涌出来,滴在草地上,

晕开朵小小的红,很快被风吹干。

“就是被蛇鳞刮了下,没咬到。”

实习生在旁边嗫嚅:“是我……我不小心推了苏姐……”

沈亦舟的目光转向他,带着冷意。

“怎么回事?”

“我……我怕蛇……”

林薇薇突然开口,声音柔得像棉花:

“好了亦舟,他也不是故意的,”

“小孩子家家的,肯定吓坏了。”

她转向我,笑得一脸关切,

“苏晚,你别怪他,好不好?”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累。

累得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让你助理送我去医院吧。”

我对沈亦舟说,目光没看他。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沈亦舟没动,只是掏出手机,

“小张,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最终只说:“处理完伤口给我发消息。”

林薇薇挽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亦舟,我们不是还要去看日落吗?”

“嗯。”沈亦舟的目光再次掠过我的伤口,

然后跟着她往车的方向走。

“那苏晚就拜托你了。”

他对刚跑过来的助理交代,

脚步没停。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

林薇薇的发梢扫过沈亦舟的肩膀,

像条温顺的蛇。

助理小张扶着我往另一辆车走,

他突然叹了口气,

“苏姐,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说话,伤口的疼越来越清晰。

“沈总刚才看你伤口时,”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

“手都在抖。”

我笑了笑,风灌进嘴里,有点苦。

抖又怎样?

他的手抖,是因为林薇薇可能被吓到。

他的关心,永远像绕口令,

绕来绕去,都绕不过她。

车窗外的树影往后退,

像那天在咖啡馆,

地漏里旋转的污水。

我看着胳膊上的伤口,

血已经止住了,结了层浅褐色的痂。

和手心那道旧疤,遥遥相对。

原来有些伤,是注定要反复疼的。

像蛇毒,像谎言,像他永远偏错的目光,

在我心上,划了一道又一道,

直到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助理还在小声说:“沈总其实……”

我打断他:“麻烦开快点,谢谢。”

有些真相,知道了更疼。

不如就这么糊涂着,

让新伤叠着旧疤,

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

继续走下去。

医院的消毒水味,比沈亦舟病房的更浓。

老向导躺在病床上,呼吸像破风箱。

他枯瘦的手攥着块东西,绿得发黑。

“小沈……”他的声音气若游丝,

“这个……你拿着……”

沈亦舟俯下身,看清那是块药渣。

边缘沾着暗红的血,像干涸的泪痕。

“那天……救你的姑娘……”

老向导的眼睛半睁着,望着天花板,

“嚼药时……手被烧得通红……”

他咳了两声,胸口剧烈起伏,

“她一声没吭……就看着你被抬走……”

药渣被塞进沈亦舟手心时,

带着老向导体温的余温,烫得惊人。

像极了那天苏晚垂在身侧的手,

袖口下藏着的红痕。

“是苏晚……”沈亦舟的声音发颤,

记忆突然炸开——

她递考察本时苍白的脸,

被林薇薇掐住手腕时的隐忍,

还有那天在崖边,

她胳膊流血时,自己脱口而出的关心,

竟不是对她。

药渣上的血迹,在他手心洇开,

像条红色的蛇,钻进血管。

他冲出病房时,撞翻了走廊的输液架。

金属碰撞声里,全是迟来的钝痛。

林薇薇正在家里插花,

玫瑰的刺扎破了手指,

血珠滴在白色的桌布上,像刻意画的妆。

“亦舟?你怎么回来了?”

她抬头时,笑容僵在脸上,

他手里的药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什么?”他把药渣摔在桌上,

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树叶,

“老向导说,救我的人是苏晚!”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惨白,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

“亦舟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陷进去,

“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我看到她救你,就想着……”

“想着如果是我救了你,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她哭得浑身发抖,像只被雨淋湿的猫,

“我知道错了……亦舟你原谅我这一次……”

沈亦舟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

心里的怒火突然被什么东西浇灭了。

是她每次示弱时的眼神,

是她总说“亦舟我只有你了”,

是自己早已习惯的,对她的保护欲。

药渣的苦味仿佛钻进鼻腔,

他猛地推开她,却没再说一句重话。

“你好好待着。”

他转身时,听见她跌坐在地上的声音,

带着哭腔的“亦舟”,像根针,

扎在良心最软的地方。

苏晚的公寓在老城区,

楼道里堆着杂物,灯泡忽明忽暗。

他敲门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开门的是苏晚,

她背着双肩包,手里提着纸箱,

里面露出几本植物图鉴的边角。

“沈总?”她的眼神很平静,

像结了冰的湖面,

“有事吗?”

“我……”他看着她的手,

掌心的红痕已经淡成浅褐色,

像片快要消失的云,

“当年的事……对不起。”

苏晚低头笑了笑,弯腰把纸箱往外挪了挪,

“沈总认错人了吧?”

她的指尖划过纸箱边缘,

那里贴着张快递单,收件地址是南方。

“我要搬走了,以后不在这城市了。”

沈亦舟的心脏突然抽紧,

药渣的苦味从喉咙里冒出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她抬起头,

阳光从楼道窗户斜照进来,

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告诉你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药渣上,

突然笑出了声,

“老向导说的?”

他没说话,算默认。

“挺没意思的。”她把最后一个纸箱提出来,

“现在说这些,还不如当初信我一句。”

楼道的灯泡闪了闪,灭了。

黑暗里,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和自己剧烈的心跳。

“苏晚,我……”

“沈总,”她打断他,声音很轻,

“过去的事,谁记得清呢。”

她关门前,最后看了他一眼,

“以后,各自安好吧。”

门合上的瞬间,

沈亦舟仿佛听见草药嚼碎的声音,

苦得人眼眶发酸。

他站在黑暗的楼道里,

手里的药渣被攥得变形,

像块永远也捂不热的,

她的心。

搬家公司的卡车停在楼下时,天刚蒙蒙亮。

我把最后一盆多肉放进纸箱,叶片上的露水滚下来。

像昨晚没忍住的泪,砸在地板上没声音。

门锁转动的瞬间,我以为是搬家师傅。

却撞进沈亦舟通红的眼眶里。

他手里攥着张照片,边缘被捏得发皱。

是那张修复好的监控截图,

我跪在地上嚼药的背影,清晰得扎眼。

“你要走?”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手死死抵着门框,指节泛白。

“嗯。”我往后退了半步,

纸箱角磕在小腿上,钝钝的疼。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逼近一步,

照片几乎贴到我脸上,

“为什么当初不把这个给我看?”

“让你误会这么久,你就这么忍得住?”

他的质问像冰雹,砸得人无处躲。

我看着照片里自己狼狈的样子,

突然笑出声,眼泪却跟着掉下来。

“说什么?”我抹了把脸,掌心的痂又裂开了,

“说我救了你,你却拉着抢功劳的人说谢谢?”

“说我看着你们在病房里喂汤,”

“心里像被草药汁烧得冒白烟?”

我抬起手,掌心对着他,

那片浅褐色的疤,在晨光里像条死蛇。

“这里的疤早就没了,”

“可每次想起你,它就像还在烧,”

“烧得我整夜整夜睡不着。”

沈亦舟的嘴唇哆嗦着,突然伸手想抱我。

我猛地后退,后背撞在纸箱上,

多肉的叶片掉下来,碎在脚边。

“别碰我。”我的声音发颤,

“沈亦舟,你从来就没信过我。”

“你信林薇薇的眼泪,信她的示弱,”

“信她编的所有谎话,”

“就是不肯信我哪怕一个字。”

他的眼睛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错了……苏晚,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拿着这张照片来找我,”

“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习惯了掌控?”

楼道里传来搬家师傅的声音,

“小姐,东西可以搬了吗?”

我点点头,没再看沈亦舟。

他还站在门口,像座被遗弃的雕像,

手里的照片被泪水打湿,

字迹晕成一团模糊的红。

“让开。”我推着纸箱往外走,

经过他身边时,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别走……求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是我从未听过的脆弱。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砸在那张照片上,

和我当年的血痕,混在了一起。

“沈亦舟,”我看着他,

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凉透了,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我关上大门时,

听见他压抑的呜咽声,

像被蛇咬伤的野兽,

在空旷的楼道里,绝望地嘶吼。

门内,我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眼泪终于决堤,

砸在散落的多肉叶片上,

像那年掉在他手背上的冷汗,

滚烫,却再也暖不透,

彼此早已冰封的心。

掌心的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原来有些伤,就算愈合了,

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

带着爱恨交织的苦,

反复折磨,

直到生命的尽头。

苏晚离开后的第一个冬天,雪下得很大。

林薇薇在厨房煮姜汤,姜片的辛辣味漫了满室。

沈亦舟坐在客厅,手里捏着那块药渣,

已经干硬发黑,像块洗不净的疤。

“亦舟,喝点姜汤吧。”她端过来,

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下,

像过去无数次撒娇时那样。

沈亦舟却猛地缩回手,

姜汤晃出来,烫在她手背上。

“啊!”她低呼一声,眼泪涌上来,

“亦舟你……”

“抱歉。”他站起身,没看她发红的眼眶,

“我还有事。”

门关上时,他听见她摔碎碗的声音,

夹杂着哭声,像根钝针,

扎在心上,却不觉得疼了。

后来林薇薇搬了出去,

走时留了封信,说“等你想通了,我还在”。

沈亦舟没拆,把信和药渣放在一起,

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公司的项目,他交给了别人,

自己开了辆越野车,

沿着苏晚可能去的地方,漫无目的地走。

路过深山时,总会停下来,

辨认那些她教过的草药,

三叶青的纹路,半边莲的花瓣,

都刻着她低头时认真的侧脸。

一年后的草药市集,人声鼎沸。

沈亦舟在人群里,突然闻到熟悉的药香。

循声望去,看到了苏晚。

她穿着粗布衬衫,袖口挽到小臂,

正在教个老婆婆辨认草药,

手心的薄茧在阳光下泛着浅黄,

是常年翻山越岭留下的印记。

“这是紫苏,能解鱼蟹毒,”

她的声音比以前沉了些,

带着草木的温润,

“揉碎了闻,有股清香味。”

老婆婆笑着点头,手里的篮子里,

装着刚买的鱼腥草和蒲公英。

沈亦舟的心跳突然乱了,

像那年被蛇咬后,失控的脉搏。

他慢慢走过去,目光落在她手腕上,

一串用麻绳串起的草药手链,

其中一颗深褐色的,

形状像极了那块被他锁起来的药渣。

“苏晚。”他开口时,喉咙发紧,

她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像秋水,

没有惊讶,也没有波澜。

“沈先生。”她点点头,继续整理草药,

“有事吗?”

“我……”他看着她的手,

新的薄茧盖过了旧的疤,

却盖不住那些反复的疼,

“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吗?”

周围有人好奇地看过来,

老婆婆笑着问:“你们认识呀?”

苏晚拿起一株薄荷,放在鼻尖闻了闻,

“以前认识。”她转向沈亦舟,

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不过我现在很忙,沈先生请自便。”

她低下头,继续和老婆婆说话,

声音轻快,仿佛他只是团路过的影子。

沈亦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侧脸,

阳光落在她睫毛上,

像那年图书馆初遇时,

漫过书架的光。

只是这光,再也照不进他心里了。

人群推搡着他往后退,

他看见她收摊时,

小心地将手链塞进衬衫口袋,

动作轻柔,像在呵护什么珍宝。

原来有些伤害,一旦造成,

就会像蛇毒,顺着血液蔓延,

永远留在生命里,

提醒着那些被辜负的真心,

被浪费的信任,

和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沈亦舟转身离开时,

听见市集的广播在喊:

“鱼腥草,清热解毒,专治旧伤复发……”

他的脚步顿了顿,

风里飘来紫苏的清香,

像极了苏晚最后看他的眼神,

温柔,却带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或许他们注定要困在这场循环里,

她救他,他负她,

她离开,他寻找,

爱与恨反复纠缠,

像蛇身上永远解不开的纹路,

直到时间的尽头。

而那个草药市集,

成了他们故事新的起点,

却也可能,

是另一场循环的开始。

  • 《怀孕五个月,我家猫突然开始摇头》全本阅读
  • 《我成为太子妃后,裴小将军造反了》正版全文
  • 林晴裴书直苏岁全本阅读
  • 《未婚妻的绿茶竹马说我带煞克妻,我当场退婚让位》全本阅读
  • 《三年后,前妻哭着求我原谅》后续全文
  • 《女友出轨我无缝衔接》番外彩蛋
  • 《婚礼上未婚夫带验资女挤我下台,我发帖周岁宴后他后悔哭了》衍生小说
  • 《男友和贫困生室友冒充我卖穿过的贴身衣服,重生后我杀疯了》大结局后续

  • 更新时间:2025-07-06 17:2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