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她转头过来看我...”

“突然！她的眼球往外崩裂，红色的液体朝我的脸上喷涌。她的嘴巴向左右两边撕裂，脸上的肌肤有无数个红点向脑后蔓延...好...好可怕！”

我捂着起满了鸡皮疙瘩的胳膊，不自觉地发着抖。

“所以你就把她推下了楼梯？！”

对面的老警察用老鹰般锐利的眼神看着我。

“不不，她太可怕了！我...我不敢动...”

想到当时的场面，我仍然心有余悸。

那老警察盯了我一会儿，点点头，转身朝着监控室走去。

警察一离开，办公室的人瞬间活络了起来，一个个交头接耳之余不断地用小眼神儿偷瞄我。

嘁。

我所在的公司，是一个互联网大厂。

男多，女少。

氛围，恶臭。

不说新来的女员工常被老员工恶意揩油。

就是工作了好几年的老同事，都要时不时地忍受那中年男人突如其来的黄段子。

然而有些人吧，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并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以此为乐。

这是我在这里待的第二个年头。

只要一想到刚入职那会儿，他们的迎新活动，我就犯恶心。

昏黄的KTV包厢，带有性暗示的垃圾游戏，与我同期的女孩涨红着脸赔笑。

而此时，她们已融入这个所谓的“大集体”。

2 .

警察从监控室里出来了。

陪同的部门领导对着他们点头哈腰。

啧，哈巴狗。

“这位同志，麻烦你跟我们回所里做个笔录。”

他们朝我走了过来，稍显年轻的警察十分客气。

“好。”

我点点头，显得有些后怕。

“姓名、年龄？”

“黎菘，29岁。”

我不敢抬头，盯着自己不断绞动在一起的手指。

“你和温小敏为什么会在楼道里？”

“她找我，跟我说有一件事情要跟我说。”

这时，老警察边低着头边翻动手边的文件，似乎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你几点到的？”

“我...我不清楚。”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嘴巴略微张了张，犹疑的说出了一句话。

“大概是中午12点半吧，我记得...我在食堂吃完饭后，就去了楼道等她。”

“说说看，你们在楼道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让我帮她把今年的年终总结写了，不然年度考评就不给我过。”

我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手指不再缠绕，转而攥成了拳头。

温小敏比我早进公司三年，是我们小组的组长。

她时常要求我帮她写企划案，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是我替她完成的，所以这一年的总结，她确实写不出。

“但是我没有推她！”

我猛地抬起头，一秒后又慢慢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我怎么会推她呢？我怎么敢推她...而且，这楼梯这么高...”

这时，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

老警察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声音不大不小，就像他的语速，不急不缓。

“温小敏是怎么摔倒的？”

“我...我不知道...”

沉默半响，年轻警察问了一句话，就让我激动了起来。

他问：“你说你看到温小敏有异样？”

就是这句话，使我瞪大了双眼，手撑着桌面，整个上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了桌子上，桌脚随之微微地倾斜了起来。

“是的！警官！”

“我看到她眼眶崩裂出来了！！”

“她...她变得好可怕，嘴角一直在蔓延，脸上有好多好多的小红点...呜呜呜...”

说着，我又坐了下来，双手捂着脸害怕得哭了起来。

“她的头也爆炸了，呜...爆出了黄色的粉末。啊！！！好可怕！！！”

我发着抖咽呜着。

“之后...之后周围都变了样！楼梯、扶手、墙壁，都变了...”

我颤抖的声音使得话语断断续续。

“变成什么了？”

我已经分不清是哪个警察在问话。

“它们，都变成了彩色...黄色的墙壁、绿色的扶手、黑红色的楼梯，楼梯还不断地塌陷...”

我抬起头面露惊恐，眼泪从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声音依旧颤抖不堪。

“我听到它们说...要吃掉她！”

“他们？”

“楼梯、扶手、墙壁，还有...”

“还有谁？”

“还有坐在墙角的怪兽！”

说着，我尖叫了一声，随即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那里有个怪兽！它说要吃掉小敏，它张嘴了！小敏就消失了！！呜呜呜呜呜，没有人来救她...我好怕...”

此时的我涕泗横流，状若疯子。

“黎菘！”

又有个警察用手边点着桌子边喊我的名字。

但此时的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黎菘？！”

这个警察突然提高了声音，并利用笔套用力地碰了碰桌子，发出了“嘟”“嘟”“嘟”的声响。

不知道是声调突然增大的刺激，还是笔套碰撞桌子的提醒，我惊了一下，双目无神地看向声音来源。

哦，是那个年轻的警察在叫我。

而后我又怯懦地往椅子里缩了缩。

“你是说你看到温小敏被吃掉了？”

我不住地点头，手抓着衣角，尽量使自己不再失控。

他再次问道：“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你看到的怪兽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断断续续地说道：“它...它很大，很黑，像...像一团影子...“

“它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但是...但是我能感觉到它在看着我...”

“它...它还发出了一种声音...”

“什么声音？”老警察追问道。

“像...像是一种低语...很模糊，我听不清它在说什么...”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场景之中。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年轻的警察转向我，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黎菘，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我们需要你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你所看到的一切。”

“这很重要，能帮助我们了解事情的真相。”

我点点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还看到...看到小敏的身上...长出了很多黑色的触手...”

“那些触手...缠绕着她的身体...把她...把她拖进了墙里...”

我的声音颤抖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温小敏被吞噬的画面。

“然后...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怪兽消失了，楼梯也恢复了正常...”

“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捂着脸，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两个警察沉默了片刻，年轻的警察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黎菘，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的。”

“你现在可以回家休息了，如果我们还有问题，会再联系你。”

3 .

回到家，我似是放下重担，心情颇好地哼着小调，圾拉着拖鞋，摸黑走向冰箱拿起一罐可乐。

“噗呲”

随着拉环的打开，内部的气体一涌而出。

我懒散地走向沙发，随即往上一倒，叮当也跟着跳了上来。

此时天已全黑，一轮圆月正悬在夜幕上，散发出温柔的光亮。

“啊，十六了啊。”

我边轻声说着，右手边拿可乐，朝月亮隔空一碰。

“干杯。”

“喵~”

似是在回应着我的话，叮当叫了一声。

“呵......”

黑暗中，我低声轻笑，摸着叮当神色不明。

“等着吧，柔柔。”

一觉睡到自然醒，警察并没有继续找我问话。

想了想，我还是来到了公司。

“她怎么来了。”

“她是凶手吧？”

“嘘，小点声儿。”

“夭寿啊，咱们公司都死了两个人了...”

“别乱说话，温组长也没听说那啥了啊…她不是那什么脑震荡然后骨折？”

“欸，而且她也不是自杀的啊…”

三三两两的声音，像几只绿头苍蝇飞舞在一起，十分恼人。

我看了一眼声源，随即回到了工位。

而我背后的声音越来越窸窣，直到一声尖叫打断了他们。

坐在工位的一名女员工，惊恐地盯着电脑，而她本人也因为动作过大，把自己绊倒在了位置上。

有人来到她旁边，只一抬眼，就看到了她桌面的内容，又是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啊？”

“什么情况…”

一群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但就是没有一人再上前。

此时，那名女员工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对着电脑说：“画…画！”

“什么画啊？”

“什么东西啊…”

人总是禁受不住自己的好奇，犹疑着踱步挪了过去。

“我去！”

这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

“这什么鬼东西啊！”

男人盯着电脑桌面干呕了起来。

桌面上铺张着一张怪异的图片，无数个肢体拼接而成的画面，背景昏黄阴暗，画面中央由肢体形成的漩涡似是要将人吞噬进去。

“这…这不是当初温柔的那个……”

他旁边的女生捂着嘴巴小声的说道。

“佩佩，你桌面怎么会有这张图片……”

“我…我不知道啊！”

那名叫佩佩的女同事惨白着脸，摇头回道，“吃完饭我想写把剩下的报告写了，一开屏幕，它就出现了。”

似乎是周围同事的靠拢，使她多了些安全感，她的声音不再发颤。

“唔，温柔是谁？”

她疑惑的问道。

无人回答、面色各异。

而先前那个惊呼的男同事，如大梦初醒般，跌跌撞撞地跑向领导办公室。

“强哥，强哥！”

他边跑边喊。

我望着领导办公室，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不久，男同事拉开办公室的门，朝这边喊到：“蒋佩佩，来一下！”

蒋佩佩进去后，房门紧闭，没再传出任何声响。

而余下的同事，则一脸八卦地回到工位，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随之响起。

“十、九、八、七……”

我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啪！”

耳光响亮。

只见蒋佩佩从领导办公室半掩着脸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抽泣。

工位上的众人仿佛见怪不怪，几个男同事间的眼神交流，说明他们似乎都知道刚刚在办公室里会发生的事情。

“呜呜呜呜…”

蒋佩佩在工位上哽咽，旁边几位女同事欲言又止。

突然，她站起了身子歪歪扭扭朝厕所方向走去，在经过我工位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呵呵，有意思。

一天的小插曲，随着蒋佩佩去厕所后就此落幕。

4 .

晚上，我接到一个未知号码来电。

“……嗯。”

挂断电话，我来到丰巢取了个件，正返程时，意外看到了我们的部门领导——韩志强。

“哟，小黎，你也住这小区？”

韩志强剔着牙，摸着油腻的肚子朝我走来。

“是的，强哥。”

我垂下眼皮，诺诺地应声。

“怎么没听你在公司说起呢？”

“最近才搬来的，强哥。”

我一边说话，一边避让着他伸过来的猪蹄。

“这边…要更靠近公司一些。”

“挺好、挺好！哈哈哈哈哈。”

……

我两手抓着快递，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吭声。

韩志强眯了眯眼，环顾四周，无人，又上前一步，用手卡了一下我的胳膊说道。

“要不，上你家瞧瞧？”

“不、不用了强哥…”

我拨开韩志强的手，又退一步。

左边来了个取件的人。

“嗐，那下次吧。下次我们部门找个时间聚聚。”

韩志强看了一眼来取件的人，微笑着朝我点点头就此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韩志强走远，勾了勾嘴角。

我回到家继续瘫在沙发里，一手抱着叮当一手拿着一个相框，看着照片里的人喃喃自语。

“柔柔，你现在怎么样？”

“姐姐很想你。”

手不自觉地摩擦着照片里的人儿。

“喵呜～”

叮当看看照片，又看看我，不断用头顶着我的手。

3年了，我所有的隐忍、伪装，就为了今天，我一定要让这些刽子手生不如死。

看了看时间，晚上8点。

是了，就是这个时刻。

3年前的今天，我的妹妹——温柔，在临死前给我发了条信息，之后就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

我那温柔善良的妹妹啊，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而那些始作俑者，却仍旧在享受自己那肮脏的生命！

“柔柔，让他们死掉太便宜他们了，只有毁掉他们，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叮咚。

手机收到了一条垃圾短信。

随即就在第一人民医院预约了心理医生。

------

第二日，我准时来到心理医生面前。

一番沟通后，诊室的门被敲开，一位医生进来和我的心理医生沟通了患者的事情，随即离开。

而我，拿着心理医生的医嘱，交费、拿药，一气呵成，全程没有任何问题。

终于等到这天了。

回家路上，我抬头望天，心里有些小雀跃。

手机里播放的视频是一个病房，洁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眼神空洞的女人。

哈哈，你现在一定很想吐吧温小敏。头晕、恶心挥之不去的感觉怎么样？

嗯？温小敏？

哈哈哈哈。

病床上的温小敏右脚打着石膏，尽管日后骨头长好，她这辈子也要依靠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活在所有人的目光当中。

【2020年4月17日星期五阴】

今天到姐姐家吃饭，韩主管也在，他趁姐姐不注意的时候摸我的……姐姐明明看到了！……姐姐为什么这样？！！！

【2020年4月18日星期六雨】

今天姐姐又邀请我到她家吃饭，我不同意，但是她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信了。……可是姐姐她骗我……我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好害怕，我好想哥哥姐姐。

回忆戛然而止。

这是我和陆晨一起收拾柔柔遗物时看到的日记。

日记里充斥着大量的惶恐，柔柔每天都生活在这两个畜牲的欺凌之中。

而我，作为她的亲姐姐，竟然一无所知！

每每思及此，我既痛心又愤怒。

看着视频里的温小敏，我喃喃自语：

“当初你设计迷晕柔柔，让韩志强这个畜牲欺辱她，还拍下视频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吧。”

“这还不够…还不够！”

我攥紧拳头，努力抑制那无处宣泄的愤怒。

“该到你了，韩志强！”

------

5 .

又是一个周末，我在小区内碰巧遇到了韩志强。

他又和上次一样，极力邀请我去他家坐坐。

而我，经过一番推脱，“迫不得已”跟着他上了楼。

终于来到了楼上，狭小逼仄的单间房萦绕着一股霉味。

我知道，这是他背着温小敏偷吃的房子。

公司里想要借他爬上组长位的人不在少数。

站在客厅，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

房间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沙发外加一个桌子，简单一眼就能看清整个空间。

我打开手机软件，搜索了整个房间的信号。

很好，韩志强没有安装摄像头，甚至连网线都没舍得拉。

“小黎呀。”

韩志强开口了。

“你进公司就是小敏推荐的，你说说，这事儿整得......”

“我...我不是故意的，强哥...”

我故作害怕地瑟缩着。

“我也相信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但是光我相信，这没用啊，你说对吧。”

“唉，这公司的流言蜚语啊...”

韩志强装模做样地摇头叹气。

“强哥，你帮帮我。”

我眼睛噙着泪水，想要用双手去拉韩志强的胳膊，但是好像想到了什么，中途放弃了。

韩志强见状，主动过来拉起我的手。

“小黎，你知道的，你强哥在公司也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可...可你不是和小敏...”

我一边小声地说这话，一边抬眼看韩志强。

韩志强是知道我和小敏的关系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笑了一下，让我坐在床边，自顾自地拿了挂在椅子上的衣服进了厕所。

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沐浴声，我站了起来，来到餐桌旁。

整间屋子，只有餐桌位于中央，是一个很好的视野。

我从快递里拿出一个微型摄像头，在餐桌上捣鼓了一会儿，韩志强也正正好洗完澡。

趁着他还没出来，我离开了他的家。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看着韩志强家里的画面。

他正在和什么人通话。

“韦总，那婊子走了。”

......

“您放心韦总，我这里很安全，那些货都藏得好好的。”

“是的韦总，事儿都在温小敏那里办的，我这屋连网线都没拉。”

......

“好的好的，韦总您放心，包准儿给您办妥了！”

韩志强挂了电话，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

“变态玩意儿，自己不举还不让我碰。”

说完，他站起身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朝床尾正对着的角落走去。

只见他单手往墙上一按，一扇门就此打开。

难怪！

先前我还在疑惑他那一览无余的房间，药品究竟放在了哪里，原来是把房子伪装成单间，做了一个暗门专门存放药品。

呵，还是有点头脑的。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我陷入了沉思。

计划有变啊...

我思考了一会儿，看着时钟走到9点，打开了某5v5游戏。

……

阳光刺眼，打了一晚上游戏的我睡在了沙发上。

又是牛马的一天呢。

6 .

还没洗漱，就听到敲门声。

“请黎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是之前在审讯室的那两个警察，年轻警察对我出示了他的警官证。

“……”

“麻烦两位警官稍等一下。”

我边侧身邀请他们进入屋内，边晃悠着来到盥洗室，用水胡乱拍打着脸。

看着镜中憔悴的脸，两个黑眼圈明晃晃地掉在眼袋上。

真是丑陋呢。

我嗤笑一声，抹着脸来到门口。

“出发吧，警官。”

第二次坐上警车，我的心情略显平静。

与上次的格局不同，这次有两位警官坐在我的两侧。

我侧头看着窗外，深秋的道路尽是落叶，秋风呼啸着，就像那天的场景，萧肃、清冷、悲痛、愤怒。

来到警局，又坐上了之前的审讯椅。

对面依然是那两位警察。

“黎菘。”

老警察摆弄着手上的资料率先开口。

“我们在楼道里发现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东西。”

年轻警察举着证物袋，透明的袋子里装着一个喷雾器。

“这里面装的什么？”

老警察指着袋子，目光如炬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

我摇摇头，小声说道。

“怎么了吗？”

年轻警察看了我一眼，又举起一个证物。

“那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证物袋里装着的是一个小瓶子，瓶身呈红棕色，这个瓶子我很熟悉。

“这个...有点熟悉...”

我犹疑不定。

“好像是...我经常吃的抗抑郁的药？”

“你常吃的药，你不认识？”

年轻警察开了口。

我低头掰着手指不说话。

片刻，我又抬起头问警察。

“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在里面检测出瓶子里保留的成份‘裸盖菇素’可以致幻。”

“嗯...”

“你确认是你常吃的药？据我们了解，这个药物还未获批上市。”

“嗯...是的。”

我扣着手指甲，低着头回答警官的询问。

“是我自愿参加的试验...”

我这边正在被警察询问着，而另一边的行动也在同步进行。

7 .

【韩志强家】

“对了嘛，佩佩。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韩志强一手搭在蒋佩佩的身上，一手摩擦着她的大腿。

蒋佩佩显得有些拘谨。

“这...会不会不太好呀，强哥。小敏还在医院躺着呢，我们...”

在公司里，谁都知道韩志强和温小敏的关系，而温小敏和蒋佩佩的关系，也是众所周知的好。

“你管她干什么。”

韩志强色相毕露，准备对蒋佩佩上下其手。

蒋佩佩一边挡住他那双不安分的手，一边单手抚摸他的右脸，略带愧疚地说道：“强哥，还疼吗？”

“对不起呀，上次我...”

“哎，没事。”

韩志强握住蒋佩佩的手，拉着往下游移，行至胸脯时，蒋佩佩顺势一推，娇嫩地嗔道。

“强哥！你不去收拾收拾吗？太不卫生了吧！”

她边说着，边用手点了一下韩志强。

面对蒋佩佩的嗔怪，韩志强倒是耐心十足，立马应声而动，进了卫生间。

等到水声响起，蒋佩佩瞟了一眼摄像头摆放的方向，径直走到暗门前轻轻一按——

门后的情景一览无余。

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叠在一起，中间一个不锈钢置物桌，放置着被拆开的某些粉状物品。

蒋佩佩站在门口，快速地拿出手机，咔嚓几声拍下照片，就赶紧让出，门缓缓关上。

适时，卫生间的水声渐停，没过几秒，韩志强从卫生间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来到床前，韩志强迫不及待地朝蒋佩佩扑了过去。

蒋佩佩侧身一让，对方扑了个空。

他只当是正餐前的前戏，也不恼怒，笑嘻嘻的爬到蒋佩佩身边，陶醉地深吸一口气。

蒋佩佩一阵恶寒。

“强哥～你别急嘛～”

蒋佩佩一转身，再次远离了韩志强。

听着蒋佩佩的娇嗔，韩志强只知傻笑，手脚并用地爬向蒋佩佩，一把将她搂住。

此时，蒋佩佩环顾四周，神色略带不满。

“强哥～不是吧。你真就打算跟我在这边...？”

说完，她又一推韩志强，脱离了他的禁锢坐了起来。

接着她双手抱胸，身体朝一侧扭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小敏，都是在601的！”

韩志强见状，又是朝她挪了过去。

“佩佩，今天就委屈你一下，下次、下次我带你到601去，保证比温小敏在时还要好！”

“哼！我不管！”

蒋佩佩小幅度地扭着身子，身上的外套“不小心”滑了下来，露出一片肌肤。

很久没开过荤的韩志强眼都看直了，他更是迫不及待。

察觉到他意图的蒋佩佩，抬手把衣领往上一扯，嘟着嘴巴不满道：“哼！你说是这么说，小敏的房子你有钥匙吗？”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韩志强从床上爬起来，搂着蒋佩佩猥猥琐琐。

“这可不是她的房子，是我给她租的。”

“你？”

蒋佩佩故作震惊。

“强哥，不是我说你，公司里谁不知道你最会省钱呀。你还给小敏租这么好的房子？”说完，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那我可要吃醋了！”

韩志强听到这儿，也不生气，哄着蒋佩佩说。

“嗐，这房子又不是我给租的。是那韦总...”

“啊？”

蒋佩佩故作惊讶地捂着嘴，“难不成，韦总和小敏...”

话没说完，但她的眼睛滴溜溜地在韩志强的头上乱转，仿佛在看有没有绿帽子。

“瞎想什么呢，韦总怎么可能看上温小敏这种货色。”

韩志强不屑的说。

“要胸没胸，要脸没脸，只剩一个骚字。”

“那他怎么...”

“我们今天不提她，佩佩...”

韩志强又撅着个猪嘴凑了过去。

已然是问不出什么了，蒋佩佩的手机适时响起。

......

8 .

蒋佩佩那边告一段落，而我这边的审讯也接近尾声。

没有什么比在警局接受询问更累人的了。

今天的我，在警局里的状态很正常。

毕竟前几天我才刚去心理科拿了一次药。

“你今天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

年轻警察轻靠椅背，似乎换了一个令他很舒服的坐姿。

“啊。”

我快速抬起眼皮看了一下说话的警察，复又低头回道，“前几天去医院拿药了。”

“你的药，”年轻警察点点药瓶，继续说道，“不吃了？”

“还在吃。”

刚才的讯问中，他们多是针对药品的使用以及服用药品后产生的影响来审讯。

我如实回答，毫无漏洞。

毕竟，我在当时只是出现了幻觉，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导致温小敏失足。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让温小敏这个正常人吃下了你的药品，导致她精神失常，从而滚下楼梯？”

“警官！这可不能乱说啊！”

我慌忙抬起头，双手稍微举起，连连挥手。

“合理的猜测。”

年轻警察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朝身后挥了挥手。

一位警官推门而入，把拷在我手上的手铐打开，侧身等着。

“你可以回去了，”年轻警察朝我挥了挥手，“下次有需要再叫你。”

“......”

我沉默地走出警察局，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监控。

“如何？”

“温小敏的房子是韦总租的，我们怀疑韩志强、温小敏只是一个中介，柔柔昏迷后的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看到这，我握着手机的手指不住收缩。

“暗门里装的都是迷药。”

一张图片发来，正是蒋佩佩刚才利用手机拍的照片。

“辛苦你了，佩佩。”

“大姐头，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必说这个。”

“大姐头、佩佩，U盘里的内容很有用。”

一段音频发来，我足足听了40分钟。

韦颂民这个变态！

「菘菘，看来和柔柔一样的受害者有很多。」

「这件事超出了我们的能力...」

我看着群聊，手握了再握。

「阿晨，曝光吧。」

「阿睦，整理一下证据。」

发完两条信息，我全身脱力，晕晕乎乎地回到家中。

我谋划了如此之久的复仇，终究还是抵不过资本。

我再次点开录音，听着里面的对话，那种无力感遍布全身。

是啊。一个小蝼蚁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而没人发声呢？

原来是背靠大树。

录音里的内容很多，也有很多重点。

韦颂民，大厂股东之一，父亲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亨，与政要商客的关系均非比寻常，韦颂民则是他唯一的儿子。

录音里提到，韦颂民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利用富二代以及公司股东的身份，威逼利诱一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与他们团体发生性关系。

而那些“不受控”的女孩，则由韩志强、温小敏这两个败类帮助他们将受害者迷晕，再提供给他们“享用、玩乐”。

在此之前，不是没有女孩儿反抗过，但都被他们以金钱压了下去。

没有一个媒体发声，没有任何流量，那些被糟蹋的女孩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泯灭在社会洪流里。

对于韦颂民们来说，这些女孩儿不过是他手里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他们利用金钱、权利、一切普通女孩接触不到的东西来蛊惑她们，腻了就扔，毫不在意她们今后如何被困在混沌里无法自救。

如今，又要多一个“柔柔”。

是的，他们近期的通话里，又涉及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这是一个和柔柔一样倔强又无助的女孩儿。

威逼利诱对她无用，而温小敏又瘫痪在床，他们似乎找不到能够代替温小敏这一角色的人选。

今晚，他们将直接犯罪。

想到这里，我手指滑动，点开群聊：

「不能再让柔柔的事情发生在其他女孩身上了。」

「大姐头，就我们几个人，没办法的...」

「就凭我们几个，不亚于蚍蜉撼树」

「我还是想试一试。」

「把证据给我，阿睦。」

与此同时，一份关于某大厂的爆料内容正在互联网上愈演愈烈。

这是一份大厂团建视频，灯红酒绿的包间、脸色绯红的男人、神情尴尬的新人，充斥着整个屏幕。

尖叫声、调笑声、猥琐声不堪入耳。

「某大厂借团建之名，对女性行猥琐之事，这就是大厂吗？！」

「实习生不迎合他们就要被排挤，辞退，职场霸凌没人在意。」

……几行标题赚足网络看客的眼球，但大厂的公关也并非闲人。

一篇篇文章逐步消失的同时，舆论也在逐渐失控。

“女的就是这样，一点点事就发到网上，闲得慌。”

“歪瓜裂枣的，我们男的还没说啥呢，唧唧歪歪。”

这是试图挑起男女对立的。

“抛开霸凌不说，难道这些女的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我看这些女的享受得很嘛，这不是欲拒还迎吗？”

这是受害者有罪论。

……

一条条骂战把视频顶上了热搜，评论区的对骂打得公关部措手不及。

不得已，公司官号发布声明，彻查此事。

9 .

互联网上的热闹我暂且不管，将阿睦发给我的证据拷到U盘，收拾了一下，我又来到了公安局门口。

正要下班的年轻警察看到我，顿了一下脚步，“黎小姐？”

我朝着他点了点头，“警官，我来自首。”

第三次踏入这个审讯室，我真的有些累了。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他们的桌面放了两瓶水。

看起来，是准备和我“苦战”了。

“我想，温小敏的失足也许与我有关。”

年轻警察啪嗒啪嗒地打着字。

……

沉默。

自坐到审讯椅上，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是无尽的沉默。

年轻警察从电脑后面抬头看了看我，复又低头开始打字。

我双唇抿成一条线，之后又张了张嘴，似乎察觉到我的嘴巴有点干。

年轻警察示意门外的看守警给了我一杯水。

我低头捧着水缓慢地喝着，一双眼睛略带胆怯地瞟了几眼对面的警察。

“我...”

我好像已经想好要怎么交代了。

“我有一个要求...”

“嘿，你还提...”

年轻警察话没说完，就被老警察打断。

“你可以先说，我们再考虑。”

“……”

“X小区快递柜，密码1013，里面有我们公司股东和韩志强、温小敏涉嫌犯罪的证据。”

我知道，玻璃窗后肯定有警察在看着，他们一定会去核实的。

说完，老警察向我扬了一下头，问道。

“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要求你们去保护一个女生...”

之后就是交代我的“犯罪”过程。

COMP360，一种正在研发的针对难治性抑郁症（TRD）患者的精神类药物，里面的裸盖菇素有致幻作用。

当天，我给温小敏吃了一粒，本意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当着公司全体员工的面出个丑。

“没想到中午她找我在楼梯间谈话，而我们两个也正好出现了幻觉...”

“你为什么要教训她？”

重点来了！

“我为什么要教训她？！”

说到这里，我显得特别气愤。

“是她！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妹妹！！”

“呜呜呜，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没有证据，我不能替我妹妹报仇，呜呜呜呜...”

我捂着脸，肩膀耸动着。

“据我们调查，你没有妹妹。”

我尝试冷静，抹了一把脸之后，手死死地抓住审问桌边沿。

“我们是被遗弃的孤儿。”

当初国家严打，为了不被罚超生费，我们的亲生父母把年幼的妹妹和我丢在了福利院门口，一住就是4年。

4年间，我们遭遇过欺凌、也感受过温暖，5个小伙伴互相依偎、彼此支持。

第5个年头的开春，福利院接待了一批有领养需求的家庭，也从那时起，我和妹妹分隔两地。

妹妹被国内一教师家庭收养，而我则在那一年的秋天被收养海外，成为外籍华人。

“哗啦哗啦。”

审讯室内充斥着纸张碰撞的声音。

“我的妹妹，名字叫做温柔。”

老警察翻页的手一顿，又往回翻了翻，停留在了某一个页面。

“温柔。温小敏堂妹，2021年死于自杀？”

老警察在看资料的间隙，年轻警察似乎就已经在电脑上将柔柔的资料检索出来，他把电脑屏幕侧向老警察，笔帽点着屏幕。

“系统上没有温柔的收养记录，上面的出生证明也证实温柔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我低头不语，继续讲着。

柔柔继母怕她遭受不公平对待，领养当月，就找了关系，给开了出生证明。

而那间福利院，也在一场火灾中消弭，所有资料都付之一炬。

2021年，我接收到妹妹的死讯，从国外赶回来收拾她的遗物时，在她手机里发现了她的日记。

里面详细记录了她近一年来遭受的霸凌以及临死前被侵犯后的惶恐。

“你为什么不报警？”年轻警察凌厉的声音响起，“偏要知法犯法！”

“不，不。”我不断摇着头，嘴里呢喃，“你们警方已经认定她是自杀了，报警有什么用？”

“所以我要给她一个教训！”

我抬起头，瞪大眼睛，略带疯狂。

“我给她吃了我的药，我想让她也尝尝被人摆弄的滋味！”

“可是，可是...”

“可是你没想到她找你在楼梯间谈话时药品的副作用让她致幻？”

“呜呜呜呜...我好害怕...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体会一下当初柔柔的绝望啊，”我捂着脸，不断发出咽呜声，“我，我不想杀人啊！”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杀人？”

“我...我没想杀温小敏的...”

我害怕得发起了抖，上下牙齿碰撞出咔咔的响声，身体也微微抖动了起来。

“温小敏没...”

对面的警察话没说完，就听我尖叫一声。

“又来了！！它又出现了！”

我指着警察的后面，不断尖叫。

“这次是红色的！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怪物！别靠近我！！！”

我用手疯狂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泪水混着汗水从脸颊不断滴落，桌面上的水杯随着动作抖动。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朝身后玻璃挥了挥手，不久，就有一个医生推门而入。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固定了我的双手，深红色血液从静脉抽出。

我死死盯着针头，被汗湿的发丝黏腻地粘在脸上，牙齿因害怕而咯吱作响，显得狼狈而又疯狂。

“虫子！好大一条虫子！”

“啊啊啊啊啊，不要钻到我身体里！走开！！走开啊！”

我不断扭动着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摆脱这只“虫子”，很可惜，它还是牢牢吸在我的血管上。

我更为恐惧。

在我看来，时间很慢，但抽血的过程很快。

抽完血后医生往针口处贴了一个止血贴，正要退到门口时，突然出声提醒：“她这种情况，没半个小时是停不下来的。”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又听医生说道：“建议打个镇静剂。”

话音刚落，我就已经把止血贴撕开一半，旁边的警察见状又迅速地控制了我的双手。

等我清醒过来，时间已经来到半夜12点。

我躺在了一张床上，身边是一位女警在记录着什么。

“你醒了。"

那位女警抬头，用手指了指床头柜，“那里有一杯水。”

“谢谢。”

我用力直起身子，够着水杯。是一杯温水。我双手抱着水杯，细细地喝着。

“那个女孩，我们救下了。”

女警放下笔，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捧着水杯的双手晃了晃，“太好了。”

我喃喃自语道，“真是...太好了啊...”

眼睛发胀，眼泪混进了温水当中。

“你提供的材料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女警又道，“她只是受了点惊吓。”

我握着水杯，手靠在膝盖上，眼睛只盯着有点波澜的水面。

“韦颂民和韩志强等人已经被我们逮捕了，案件正在审查。”

......

“是谁给你的这些资料？”

“我自己偷偷录的。”

......

又是一阵沉默。

“行，恢复力气了就跟我出去吧。”

女警合上笔记本，起身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侧脸看着我。

跟着女警，我再次来到审讯室，再次坐上那把椅子。

审讯持续了近4个小时，终于结束。

“黎菘，你可以暂时回家，但不能出门，配合我们的后续调查。”

我点点头，身体有些脱力。

门被推开，刚才的女警察拿着面包、牛奶递给了我。

“吃了就回去吧。”

道了谢，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回到家，又是空无一物，唯有叮当守在门口。

“喵~”

叮当看蹭着我的腿，眯着眼睛，不断求抚摸。

我抱起叮当，回到房间，把身子陷于无尽的柔软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10 .

不能出门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乏味，算算时间，已经快半个月了。

出乎意料的，他们对韦颂民等人的调查如此之快。

也许是舆论，也许是韦氏集团的对头，十几天的雷霆行动，将韦颂民所做过的事调查得一清二楚。

看着网络上的热闹，我弯起了嘴角。

他们骂韦颂民变态、骂韩志强不是东西、骂温小敏身为女性却为虎作伥；他们惋惜被害人所受到的伤害，同时又对温小敏终身残疾拍手叫好；他们庆幸韦颂民、韩志强被关进监狱，转头又内涵受害人没有及时呼救。

呵，网民啊，从来都如鬣狗般，足够的血腥才能吸引他们关注，而那微小的呼救声，他们往往视而不见，末了还要指责受害者没有自救的勇气。

韦颂民案总归是在大众的视野中不断推进，近几年来被韦颂民等人凌辱、玩弄的被害人也终于等来了法律的公正。

而我，也等来了我的审判。

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将我提起公诉，而我则申请了法律援助。

在法庭上，我一言不发，全程由我的律师陆晨代理。

【一、被告人黎菘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缓刑考验期自判决确定之日起计算）；

二、附加驱逐出境（《刑法》第三十五条），于缓刑考验期满后执行；

三、禁止在缓刑考验期内靠近温小敏（《刑法》第七十二条第二款）。】

3天的审判，终于在法官的锤子下定了音。

四年间，韦颂民案也终于落下帷幕，以韦颂民为主导的一应犯罪分子，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十年执行；韩志强、温小敏作为帮凶，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我站在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磨砂质感的白色瓷罐。罐子冰凉，贴着心口。窗外，钢铁巨鸟起起落落。

“柔柔，”我低头，脸颊轻轻贴着冰冷的瓷面，声音轻得像叹息，“姐姐带你离开这个脏地方...我们回家。”

远处，陆晨用力地朝我挥手，身影在穿梭的人流中显得有些模糊。

登机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柔柔，”我最后望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太多痛苦与罪孽的土地，“这一次，姐姐不会再让你孤单了。”

怀中的瓷罐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温度，我抱紧它，走向陆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