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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首奈何桥 灵力充沛的黑足 21029 字 2025-07-06 17:5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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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路上,雾气弥漫。

孟七娘站在奈何桥头,手中的青瓷碗盛着浑浊的汤水。她身着素白长裙,发间只簪一支木钗,面容清丽却无甚表情。桥下的忘川河水无声流淌,偶尔泛起几朵血红的浪花,又迅速归于平静。

"喝了吧,前尘往事,不过云烟。"她对面前的老者说道,声音如同桥下的流水,平静无波。

老者颤抖着接过碗,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泪:"我那老婆子还在等我回去..."

"喝了便忘了。"孟七娘打断他,目光越过老者的肩膀,看向后面排着的长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看了不知多少遍。

老者仰头饮尽,眼中的光彩瞬间消失,变得空洞茫然。他木然地走过桥去,消失在雾气中。

"下一个。"孟七娘机械地说道。

队伍缓缓前移,亡魂们或哭或笑,或平静或癫狂,最终都饮下那碗能让人忘却一切的汤,走过那座决定命运的桥。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他排在队伍中间,一袭青衫已经破烂不堪,却仍能看出曾经的风采。与其他亡魂不同,他的眼神清明坚定,步伐沉稳有力,仿佛不是走向轮回,而是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孟七娘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三百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什么引起了她的注意。

"姓名?"当他走到面前时,孟七娘例行公事地问道。

"沈墨。"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山间清泉,"苏州人士,卒于..."他顿了顿,"实际上,我已经死了很久了。"

孟七娘微微蹙眉:"亡魂皆需按序排队,不可拖延。"

沈墨笑了,那笑容让孟七娘心头莫名一颤:"我不是来拖延的,只是..."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不想喝那碗汤。"

"不可。"孟七娘冷声道,"天条规定,所有亡魂必须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方能转世。"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沈墨突然说道。

孟七娘的手一抖,碗中的汤水险些洒出:"你胡说什么?我们从未见过。"

"三百二十七年零四个月又十八天。"沈墨轻声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这么久。"

孟七娘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她强自镇定:"休得胡言乱语!若再不饮下,我便命鬼差将你打入忘川,永世不得超生!"

沈墨的目光黯淡了一瞬,随即又亮起来:"你当真不记得了?苏婉?"

苏婉?

这个名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突然刺入孟七娘的脑海。她手中的碗"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汤水渗入桥面的青石缝隙,消失不见。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孟七娘的声音颤抖起来。

沈墨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在即将触碰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他苦笑道:"看来即使面对面,天条也不允许我们相认。"

孟七娘感到头痛欲裂,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江南的烟雨,书房的烛光,一个青衣男子执笔作画的侧脸...

"不..."她抱住头,踉跄后退,"这不可能...我是孟七娘,自诞生之日起就驻守奈何桥,我从未去过人间..."

"你手腕内侧,是否有一枚红色胎记?形如梅花?"沈墨急切地问。

孟七娘下意识地捂住右手手腕。那里确实有一枚小小的红色胎记,她一直以为那是孟婆的标志。

"苏婉..."沈墨的声音哽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身后的亡魂开始骚动,鬼差们警觉地看向这边。孟七娘知道,若再不处理这个扰乱秩序的亡魂,地府高层很快就会察觉。

"你..."她深吸一口气,"跟我来。"

她一挥衣袖,两人瞬间从桥上消失,出现在忘川河畔的一片彼岸花丛中。血红色的花朵妖艳地绽放着,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说吧,"孟七娘背对着沈墨,声音恢复了平静,"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这些?"

沈墨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道:"三百多年前,苏州城有位才女名叫苏婉,精通琴棋书画。她与一位名叫沈墨的穷书生相爱,不顾家人反对,执意下嫁。"

孟七娘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们过了三年幸福的日子,直到..."沈墨的声音低沉下来,"直到一场大火。苏婉为救被困的沈墨,冲入火海将他推出,自己却..."

"够了!"孟七娘猛地转身,眼中噙着泪水,"这些与我何干?"

"你就是苏婉。"沈墨坚定地说,"你死后,不愿忘记我,自愿成为孟婆,守在奈何桥边,只为等我。但天条规定,孟婆必须忘却前尘,所以你...你忘记了一切,只留下那个空洞的感觉。"

孟七娘感到心脏剧烈跳动,虽然她本不该有这种感觉。更多的画面涌入脑海——春日里他们一起赏花,夏夜里他教她辨认星辰,秋雨中他为她撑伞,冬雪中他们依偎取暖...

"不..."她摇头,泪水终于滑落,"若真如你所说,为何我现在才遇见你?三百年...你去了哪里?"

沈墨的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痛苦:"我...我拒绝转世。我在人间徘徊,寻找你的踪迹。直到不久前,我才从一位游方道士那里得知,你成了孟婆..."

"你..."孟七娘震惊地看着他,"你放弃了轮回?在人间游荡了三百年?"

沈墨点点头:"没有你,转世又有何意义?"

孟七娘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跪倒在彼岸花丛中,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们的初遇在书肆,他们的誓言在月下,他们的离别在火中...

"沈...沈郎?"她颤抖着伸出手。

沈墨想要握住,却再次被屏障阻挡。他苦笑道:"看来即使相认,天条也不允许我们接触。"

孟七娘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你...你现在是亡魂,若再不转世,就会魂飞魄散..."

"值得。"沈墨温柔地看着她,"能再见你一面,一切都值得。"

孟七娘站起身,擦干眼泪,神情变得坚定:"不,我不会让你消失。"她深吸一口气,"我要帮你转世。"

"没有记忆的转世,对我而言就是死亡。"沈墨摇头,"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忘记你。"

孟七娘咬住嘴唇。作为孟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天条的严苛。亡魂必须喝下孟婆汤,这是铁律。而孟婆更不能与亡魂有任何私情,否则将受天罚。

但那些记忆...那些感情...它们如此真实,如此强烈,让她无法否认。

"我有办法。"她突然说。

沈墨疑惑地看着她。

孟七娘指向忘川河:"跳下去。"

"什么?"

"忘川河水能保存记忆,但需要承受千年煎熬。"孟七娘快速解释,"若我们一同跳下,千年后便可带着记忆转世重逢。"

沈墨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你是孟婆,跳入忘川就是违背天条..."

"我已经违背了。"孟七娘苦笑,"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是合格的孟婆了。"

远处传来鬼差的呼喊声,他们发现孟婆不见了。

"没时间了。"孟七娘向沈墨伸出手,"愿意和我一起跳吗?"

沈墨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是他思念了三百年的光芒:"生死相随。"

孟七娘笑了,那笑容明媚如初春的阳光。她拉起沈墨的手,这次没有任何屏障阻挡他们。

"数到三。"她说。

"一。"

鬼差的声音越来越近。

"二。"

彼岸花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向他们告别。

"三!"

两道身影纵身跃入血红的忘川河中,激起巨大的浪花。河水瞬间将他们吞没,水面很快恢复平静,只留下几片彼岸花瓣轻轻漂浮。

奈何桥上,新的孟婆已经上任,面无表情地为亡魂递上孟婆汤。而在忘川河底,两个灵魂紧紧相拥,等待着千年后的重逢。

血色的河水淹没了孟七娘的口鼻,却没有窒息的感觉。忘川水不是普通的水,它像无数细小的针,刺入她的魂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

沈墨的手紧紧握着她的,即使在如此痛苦中也不曾松开半分。

"痛吗?"他在水中问她,声音通过魂魄的共鸣传递。

孟七娘想笑,却发现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忘川的痛不是肉体的痛,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折磨,仿佛有千万把钝刀在一点点剐着她的记忆。

"比我想象的还要痛。"她诚实地说。

河水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漩涡,将两人包裹其中。透过血色的水面,孟七娘隐约能看到奈何桥的轮廓,看到新的孟婆接过她的职责,看到亡魂们如常地饮汤过桥。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有时她觉得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有时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唯有沈墨的手是真实的,是他将她锚定在这片痛苦的海洋中,不至于迷失自我。

"他们在洗刷我们的记忆。"沈墨突然说。

孟七娘也感觉到了。忘川河水不仅带来痛苦,还在试图抹去他们拼命保留的东西。每当一段记忆开始模糊,痛苦就会加剧,仿佛在逼迫他们放弃。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沈墨问,声音因痛苦而颤抖。

孟七娘闭上眼睛,苏州城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书肆...你在找《诗经》,我笑你一个书生连《诗经》都没有。"

"你穿着淡青色的裙子,发间簪着一支木钗。"沈墨接道,"我本想反驳,抬头看见你的眼睛,就什么都忘了。"

记忆清晰了一分,痛苦却增加了十倍。孟七娘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沈墨的手掌,却不知他是否能感觉到。

"记得我们成亲那日吗?"她喘息着问。

"你父亲不同意,我们就在城外的小庙拜了天地。"沈墨的声音带着笑意,"那天下着雨,庙里的老和尚为我们念了经。"

"你连喜服都是借的,大了整整一圈。"孟七娘回忆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笑你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河水突然变得湍急,记忆的画面开始扭曲。孟七娘惊恐地发现,关于那天的细节正在流失——老和尚的脸、雨声的大小、喜服的颜色...

"不!"她尖叫起来,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却被无形的力量拉回深处。

沈墨将她拉入怀中,两人的魂魄几乎融为一体:"听我说,苏婉,记住最重要的——我爱你,无论千年万年,无论转世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

这句话像一道光,刺破了血色的河水。孟七娘紧紧抱住他,任凭河水如何冲刷,这句话深深烙在她的灵魂深处。

时间继续流逝。他们开始玩一种游戏,轮流讲述前世的点点滴滴。有时是大事,比如那场夺走孟七娘性命的大火;有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沈墨为她画眉时总是画得一高一低。每说出一段记忆,痛苦就会加剧,但记忆也因此更加牢固。

不知过了多久,孟七娘发现河水开始变淡,痛苦也在减轻。

"时间到了。"沈墨说,声音里带着释然。

孟七娘看向上方,血色的水面正在变得透明,一道白光照射下来。

"我们要分别了。"她突然意识到,抓紧沈墨的手。

沈墨捧起她的脸,虽然魂魄没有实体,但他们都能感受到彼此的触碰:"记住我们的约定。我会找到你,无论你在哪里。"

白光越来越强,他们的手开始滑脱。

"等等!"孟七娘惊慌地喊道,"我们怎么相认?转世后我们会忘记一切!"

沈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已经升向水面:"梅花烙...找梅花烙..."

然后,白光吞没了一切。

苏晚猛地从画板前抬起头,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刚才又陷入了那种奇怪的状态——画笔自己动了起来,画出的不是她原本打算的现代抽象画,而是一座古老的石桥,桥上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

"又来了。"她嘟囔着,用沾满颜料的手擦了擦额头,却把蓝色颜料蹭到了脸上。

工作室的窗户大开着,初夏的风带着花香吹进来,却驱不散她心头的烦躁。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每当她全神贯注作画时,手就会不受控制地画出那座桥和桥上的人。

苏晚站起身,走到洗手间。镜子里的女孩有一张清秀的脸,黑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颊边。她右腕内侧的红色胎记露了出来,形状像一朵小小的梅花。

"奇怪,以前有这么明显吗?"她自言自语,用湿毛巾擦掉脸上的颜料。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是画廊老板林姐。

"苏晚,明天有个重要客户要来,点名要看你的新作品。"林姐的声音透着兴奋,"是个大收藏家,刚从国外回来,据说眼光很毒,但出价也大方。"

苏晚看着画板上那座诡异的石桥,咬了咬嘴唇:"我...我最近的作品有点...不一样。"

"更好?"

"更怪。"苏晚叹气,"我自己都不明白画的是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不管怎样,明天下午三点,画廊见。穿得体一点,别又是那件沾满颜料的T恤。"

挂断电话,苏晚回到画板前,盯着那座桥发呆。桥下的河水被她画成了血红色,不知为何,这个颜色让她心头发紧。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轻声问,手指不自觉地抚上画中那座桥。

刹那间,一股电流般的感觉从指尖窜上手臂。苏晚眼前闪过几个片段——青石板路、油纸伞、一双温柔的眼睛...

她踉跄后退,打翻了调色盘,颜料洒了一地。

"见鬼了..."她喘息着,心跳如鼓。

第二天下午,苏晚换了一件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甚至难得地化了淡妆。她带着三幅最近的作品来到画廊,其中就包括那幅诡异的石桥画。

"这就是你说的'怪'作品?"林姐站在《奈何桥》前,眉头微皱,"确实不是你一贯的风格,但...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苏晚点点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画这个,但它好像...很重要。"

林姐拍拍她的肩:"别担心,艺术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不是我们选择题材,而是题材选择我们。"

三点整,画廊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与力量。苏晚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呼吸一滞——那张脸,那双眼睛,莫名地熟悉。

"沈先生!"林姐热情地迎上去,"这位就是我们的新锐画家苏晚,您点名要看的作品就是她的。"

男人走到苏晚面前,伸出手:"沈陌。"

苏晚机械地握住他的手,一瞬间,那种电流般的感觉又来了。她看到血色河水、紧握的双手、一个模糊的承诺...

"苏小姐?"沈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还好吗?"

苏晚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握着他的手没放,连忙松开:"抱歉,我...有点走神。"

沈陌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林姐笑着插话:"老套的搭讪方式,沈先生。"

但沈陌的表情很认真,他指着苏晚右腕上的胎记:"这个梅花烙...很特别。"

苏晚下意识地捂住胎记,心跳加速:"你怎么知道我叫它梅花烙?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个名字。"

沈陌的眼神变得深邃:"我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到这个词。"

他转向那幅《奈何桥》,表情突然凝固:"这座桥..."

"你认识?"苏晚急切地问。

沈陌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画作时停住了:"我梦到过。不止一次。"他转向苏晚,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桥上总是有两个人,一个穿着古代的衣服,一个...很像你。"

苏晚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墙壁。林姐担忧地看着两人:"你们俩怎么回事?像是见了鬼似的。"

"这幅画我要了。"沈陌突然说,"多少钱都可以。"

林姐眼睛一亮:"沈先生好眼光!这是苏晚最新的作品,风格独特..."

"不。"苏晚打断她,"这幅画...不卖。"

沈陌似乎并不意外:"那我能否邀请苏小姐共进晚餐?我对你的创作灵感很感兴趣。"

林姐在沈陌背后拼命对苏晚使眼色,意思是"这可是大客户"。

苏晚深吸一口气:"好。"

晚餐在一家安静的日料店。沈陌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城市夜景,灯火阑珊。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画那座桥的?"沈陌开门见山地问。

苏晚搅动着面前的抹茶:"上周开始的。每次我想画别的,手就会自己画出那座桥。"她抬头看他,"你真的梦到过?"

沈陌点点头:"从我记事起就做这个梦。一座石桥,血色的河水,还有..."他凝视着苏晚,"一个记不清脸的女子,但我知道她在等我。"

苏晚的手微微发抖:"这太奇怪了。我画那座桥时,感觉...感觉它很重要,像是关乎生死。"

两人陷入沉默。服务员送上刺身拼盘,鲜美的食物却引不起他们的食欲。

"你的胎记,"沈陌突然说,"能再给我看看吗?"

苏晚迟疑了一下,伸出右手,将内侧的梅花胎记露出来。沈陌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手指抚过胎记。

一瞬间,两人同时僵住了。

苏晚看到——血色河水中,一个青衣男子紧握着她的手说:"记住最重要的——我爱你,无论千年万年,无论转世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

而沈陌看到的是一间古代书房,一个女子正在为他研墨,窗外下着绵绵细雨。

两人同时抽回手,脸色苍白。

"这是什么..."苏晚声音颤抖。

沈陌的眼中闪烁着震惊与了然:"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该找出答案。"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

两人转头,看见一个白发老人站在桌边,穿着不合时宜的灰色长衫,手中拄着一根木杖。

"抱歉,我们没点..."苏晚刚要说话,老人却笑了。

"奈何桥畔千年等,只为一朝再相逢。"老人继续道,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时间不多了,孩子们。"

沈陌站起身:"您是谁?"

"守桥人。"老人神秘地说,"也是见证人。"他指向苏晚的胎记,"梅花烙是信物,奈何桥是约定,忘川水是考验。"

苏晚感到一阵寒意:"你怎么知道这些?"

老人不答,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铜镜放在桌上:"当记忆开始苏醒,追捕也将开始。镜子会帮你们,但最终,还是得靠自己的选择。"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老人就转身离去,消失在餐厅的人流中。

沈陌拿起铜镜,镜面模糊不清,却隐约映出两个人的影子——一个穿着古代衣裙,一个穿着青衫长袍。

"这不可能..."沈陌喃喃道。

苏晚看着镜中模糊的影像,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她抱住头,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脑海——书肆初遇、月下誓言、火中永别...

"苏晚!"沈陌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我想起来了..."苏晚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沈墨,我想起来了。"

沈陌——不,沈墨的眼中也涌出泪水:"苏婉..."

就在两人相认的瞬间,餐厅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窗外划过一道无声的闪电。远处,隐约传来雷声,却不见乌云。

老人站在街对面,望着餐厅的方向,叹了口气:"开始了。"

餐厅的灯光恢复正常时,苏晚已经泪流满面。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不,那些本就属于她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冲垮了理智的防线。

"沈墨..."她颤抖着呼唤这个名字,仿佛已经喊了三百年。

沈陌——现在她无法再这样称呼他了——紧紧抓住她的手,眼中同样噙着泪水。他的手指在她手腕的梅花烙上轻轻摩挲,那个他们前世约定的印记。

"我们得离开这里。"沈墨环顾四周,声音低沉而警觉。餐厅里的其他客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刚才的异样,但窗外的天空已经聚集起不自然的乌云。

苏晚点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起身。她的双腿发软,脑海中两世的记忆交织碰撞,让她分不清此刻是现代的苏晚还是古代的苏婉。走出餐厅时,她差点被门槛绊倒,沈墨及时扶住了她。

"小心。"他的声音里带着三百年前的温柔。

夜风拂过苏晚的脸颊,带走了些许眩晕感。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思绪:"那个老人...他说时间不多了..."

沈墨从口袋里掏出那面古朴的铜镜,镜面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他还给了我们这个。"

就在苏晚想要仔细查看铜镜时,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从天空劈下,落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地面被灼烧出一个焦黑的痕迹,却没有雷声相伴。

"快走!"沈墨拉着她冲向停在路边的车。

又一道白光紧随其后,这次击中了沈墨的后背。他闷哼一声,却没有停下脚步。苏晚惊恐地看到他中招的地方衣服完好无损,但皮肤却变得半透明,能隐约看到下面的骨骼和内脏。

"你受伤了!"她惊呼。

"不是现在。"沈墨咬牙道,将她塞进副驾驶,自己跳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苏晚紧抓着车门把手,透过后视镜看到天空中几道模糊的白影正在追逐他们。

"那是什么?"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尖细。

"天界使者。"沈墨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他们来收回我们违规保留的记忆和灵魂。"

车子在弯道处一个急转,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苏晚的胃部翻腾,但更让她难受的是看到沈墨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透明——先是手臂,然后是肩膀,现在连侧脸都能隐约看到骨骼的轮廓。

"铜镜!"她突然想起老人留下的东西,"他说镜子会帮我们!"

沈墨单手控制方向盘,另一只手将铜镜递给她。苏晚接过镜子的瞬间,一股暖流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她惊讶地发现镜面上浮现出一些模糊的文字,像是古老的咒文。

"上面有字...但我看不懂。"她焦急地说。

沈墨瞥了一眼:"是梵文...大意是'寻找桥下之人'。"

又一道白光击中车顶,整个车厢亮如白昼。沈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方向盘上的手几乎完全透明了。

"坚持住!"苏晚一手紧握铜镜,一手抓住沈墨正在消失的手臂,"想想办法...桥下之人...老人说他是'守桥人'..."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苏晚迅速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应用:"奈何桥...杭州西湖边就有一座奈何桥!"

"坐稳了。"沈墨踩下油门,车子朝着城郊飞驰而去。

追逐的白光越来越密集,有几次差点击中轮胎。沈墨的状况也在恶化,他的下半身几乎完全透明,只能勉强操作踏板。苏晚紧握铜镜,发现每当白光接近,镜子就会微微发热,似乎在形成某种保护屏障。

"为什么他们主要攻击你?"苏晚注意到大多数白光都瞄准沈墨。

"因为我...违规更严重。"沈墨艰难地解释,"我拒绝转世...在人间徘徊了三百年...直到找到你..."

这句话让苏晚心头一震。前世的记忆更加清晰了——沈墨在火场外撕心裂肺的呼喊,他在她坟前日复一日的守候,他放弃轮回只为寻找她的执念...

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你这个傻子..."

沈墨虚弱地笑了:"值得。"

车子终于驶入西湖景区。深夜的湖边几乎没有游人,只有路灯寂寞地亮着。沈墨将车停在隐蔽处,他的身体已经透明到几乎看不见了。

"我走不动了..."他喘息着说,"你得自己去奈何桥...找到守桥人..."

"不!"苏晚坚决地摇头,"我不会再丢下你!"

她下车绕到驾驶座,将沈墨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尽管几乎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他的重量和温度。就这样,她半扶半拖地带着他向传说中的奈何桥走去。

真正的奈何桥是西湖边一座普通的石拱桥,与苏晚画中的那座并不完全相同,但此刻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气息。苏晚扶着沈墨来到桥下,湖水的波光映在石壁上,形成诡异的图案。

"守桥人!"苏晚喊道,声音在桥洞下回荡,"我们来了!请帮帮我们!"

起初只有沉默回应。然后,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水中升起——正是餐厅里那个神秘老人,但此刻他看起来不那么苍老了,灰白的长衫在水中飘动却不沾湿。

"来得比预计的晚。"老人说,目光落在几乎透明的沈墨身上,"再迟些就来不及了。"

"救救他!"苏晚哀求道,泪水滴入湖水,激起小小的波纹。

老人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沈墨身上。随着一阵青烟升起,沈墨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实体,但他仍然虚弱不堪。

"暂时稳定了,但不是长久之计。"老人说,"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桥墩,手指在石壁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石壁随即如水般波动起来,露出一个通道。苏晚扶着沈墨跟随老人进入,身后的石壁立刻恢复了原状。

通道尽头是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看起来像古老的藏书阁,四壁摆满了竹简和古籍。几个穿着各时代服饰的人正在忙碌,有的在研读古籍,有的在调配奇怪的药剂。

"欢迎来到守桥人的秘密居所。"老人张开双臂,"我们是那些不愿完全忘记的人。"

一个穿着民国旗袍的女子走过来,递给沈墨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喝下去,能稳固你的魂魄。"

沈墨感激地接过,一饮而尽。苏晚看到他的气色立刻好了许多,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你们是谁?"苏晚环顾四周,问道,"为什么帮我们?"

老人示意他们坐下:"我们是历代违规保留记忆的灵魂,或是像你们这样跳入忘川的痴情人。天界称我们为叛逆者,但我们自称为守桥人——守护那些不该被遗忘的珍贵记忆。"

沈墨握紧苏晚的手:"所以你们一直在帮助像我们这样的人?"

"是的。"老人点头,"但你们的情况很特殊。沈墨,你在人间徘徊三百年,已经严重违反了天条。而苏婉,你曾是孟婆,知法犯法..."

"我们会怎样?"苏晚打断他,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老人沉默片刻:"天界已经注意到你们。沈墨的灵魂正在被收回,而你的记忆也将被强制抹除。除非..."

"除非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除非在七天内完成'三生之约'仪式。"老人严肃地说,"这个仪式能让你们的灵魂彻底绑定,即使天界也无法分开。"

苏晚和沈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

"我们该怎么做?"沈墨问。

老人从书架上取下一卷古老的竹简:"需要三样东西——前世之泪,今生之血,来世之誓。"

民国女子补充道:"还需要在真正的奈何桥上完成仪式,就在你们跳入忘川的同月同日同时。"

苏晚计算了一下:"那就是...五天后?"

老人点头:"正是。但在此之前,你们需要收集齐那三样东西,而且..."他犹豫了一下,"天界使者会不遗余力地阻止你们。"

仿佛印证他的话,整个地下空间突然震动起来,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他们找到这里了!"一个穿明代服饰的男子惊呼。

老人迅速行动起来:"从后门走!记住,五天后子时,奈何桥上见!"

他塞给苏晚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些能暂时躲避使者的符咒,慎用!"

民国女子递给沈墨一把古朴的匕首:"取今生之血时用这个。"

又一阵更剧烈的震动,部分书架已经倒塌。老人推着他们向一条隐蔽的通道走去:"快走!我们会尽量拖住他们!"

苏晚和沈墨来不及道谢,就被推入了黑暗的通道。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刺眼的白光,但他们不敢回头,只能向前奔跑。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两人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丝光亮。出口隐藏在西湖边一处假山后,他们钻出来时,东方已经泛白。

"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苏晚气喘吁吁地说,打开老人给的小布袋,里面有几张黄纸符咒和一个小瓷瓶,"前世之泪...应该是指这个。"

她打开瓷瓶,里面有一滴晶莹的液体,即使在微弱的光线下也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接下来是今生之血..."沈墨看着手中的匕首,"和来世之誓。"

苏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来世之誓是什么?我们该怎么准备?"

沈墨沉思片刻:"我想...那应该是我们对未来的承诺。但具体形式还不清楚。"

晨光中,两人疲惫不堪却不敢停留。天界使者随时可能出现,而他们只有五天时间准备那个关乎生死的仪式。

"去我家吧。"苏晚最终决定,"我住在郊区,比较隐蔽。"

沈墨点点头,两人悄悄离开西湖景区,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苏晚紧握着沈墨的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会再次变得透明。

车窗外的城市正在苏醒,行人匆匆,车流如织。没有人知道,在这普通的清晨,两个带着前世记忆的灵魂正在为生存而战,他们的爱情跨越了忘川河,却还要面对天界的阻挠。

苏晚看着沈墨疲惫却坚毅的侧脸,心中既甜蜜又苦涩。三百年前她为救他而死,三百年后他为找她而放弃轮回。如今,他们终于相认,却又要面对新的分离威胁。

但这一次,她发誓,绝不会再让任何力量将他们分开。

苏晚的公寓位于城郊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顶层,两室一厅,客厅被改造成了画室,到处堆放着画具和未完成的作品。沈墨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狭小却充满艺术气息的空间,恍惚间仿佛看到三百年前苏婉的书房——同样的杂乱,同样的生命力。

"进来吧。"苏晚拉着他进屋,迅速拉上所有窗帘,"虽然不知道天界使者会不会被阳光影响,但小心为上。"

沈墨点点头,目光落在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奈何桥》上。画中的桥比之前更加清晰了,桥上的两个人影也有了轮廓——一个白衣女子和一个青衣男子,手牵着手准备跳入血色河水。

"你在继续画它?"沈墨走近画架,手指悬在画面上方,不敢触碰。

苏晚从冰箱拿出两瓶水,递给他一瓶:"不是我刻意画的...每天早上醒来,就会发现画上多了些内容。"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借我的手完成这幅画。"

沈墨若有所思地看着画作:"也许是我们前世的记忆在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沈墨走到窗边,小心地掀起一角窗帘向外看。街道上行人稀少,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当他抬头看向天空时,瞳孔猛地收缩——几道几乎透明的白影在高楼间穿梭,像是在搜寻什么。

"他们来了。"沈墨放下窗帘,转向苏晚,"我们需要立刻开始准备仪式需要的东西。"

苏晚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瓷瓶,放在茶几上:"'前世之泪'我们已经有了,守桥人给的。接下来是..."

"'今生之血'。"沈墨拿出那把古朴的匕首,锋刃在昏暗的室内泛着冷光,"需要从我们每个人身上取一滴血。"

苏晚咬住下唇:"然后呢?'来世之誓'是什么?"

沈墨摇摇头:"老人没说清楚。我想可能是我们对未来的某种承诺...某种誓言。"

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席卷房间,温度骤降。苏晚呼出的气在空中形成白雾,她惊恐地看到窗玻璃上开始结霜。

"他们找到我们了!"沈墨一把抓过茶几上的符咒袋,抽出一张黄纸符咒贴在门上,"快!准备匕首!"

苏晚手忙脚乱地拿起匕首,却在慌乱中划伤了手指。鲜血立刻涌出,滴在地板上。沈墨见状,立刻抓过她的手,将血滴入小瓷瓶中。

"该你了!"苏晚将匕首递给他。

沈墨毫不犹豫地在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滴入瓷瓶,与苏晚的血和那滴"前世之泪"混合在一起。就在最后一滴血落入瓶中的瞬间,整个房间剧烈震动起来,仿佛遭遇了地震。

门上的符咒发出刺眼的金光,随后燃烧起来,化为灰烬。更多的霜从门缝下蔓延进来,形成诡异的图案。

"还有多少符咒?"苏晚紧抓着瓷瓶问道。

沈墨数了数:"四张...不够了。"

门把手开始自己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沈墨迅速拉着苏晚退到阳台方向:"我们从这里走!"

阳台外是五层楼的高度,正常情况下跳下去非死即伤。苏晚惊恐地看着沈墨:"你疯了吗?"

"相信我!"沈墨从符咒袋中抽出一张符咒,贴在两人身上,"这是轻身符,能让我们安全落地!"

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撞开,刺眼的白光涌入房间。在那白光中,几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向他们飘来,所经之处空气都为之扭曲。

"跳!"沈墨搂住苏晚的腰,带着她翻过栏杆。

坠落的感觉让苏晚尖叫出声,但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到来。他们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地,符咒的力量缓冲了下坠的冲击。抬头看去,几个白影已经出现在阳台上,正俯视着他们。

"跑!"沈墨拉起苏晚的手,两人冲向小区后门。

街道上行人开始注意到异常,有人指着天空惊呼。苏晚回头一看,那些白影已经升到空中,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追来。

"分开走!"沈墨突然松开她的手,"你带着瓷瓶往东,我往西引开他们!"

"不!"苏晚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我们不能再分开了!"

沈墨还想说什么,但一道白光已经劈在他们面前的路面上,炸出一个焦黑的坑。两人被迫拐进一条小巷,七拐八绕,试图甩掉追兵。

巷子尽头是一家古董店的后门,门半掩着,里面透出温暖的灯光。沈墨毫不犹豫地拉着苏晚冲了进去,反手关上门。

店内光线昏暗,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董。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者正在柜台后擦拭一只青铜器,头也不抬地说:"本店打烊了,明日请早。"

"求您帮帮我们!"苏晚气喘吁吁地说,"有天界使者在追我们!"

老者这才抬起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苏晚手中的瓷瓶上:"三生之约?"他放下青铜器,快步走到门前,在门框上贴了一张红纸,然后拉下帘子,"暂时安全了。"

沈墨警惕地看着老者:"您也是...守桥人?"

"曾经是。"老者示意他们坐下,倒了两杯热茶,"三十年前我完成了仪式,得以带着记忆转世。现在开这家店,偶尔帮助像你们这样的痴情人。"

苏晚小心地将瓷瓶放在桌上:"我们已经有'前世之泪'和'今生之血'了,但不知道'来世之誓'具体是什么。"

老者推了推老花镜:"誓言就是你们对未来的承诺。但必须是真心实意,且愿意用生命去捍卫的承诺。"他看了看窗外,"天界使者暂时被我的障眼法迷惑了,但不会太久。你们最好在这里完成誓言部分。"

沈墨与苏晚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开口:

"我愿意生生世世与你相守。"

"无论转世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

话音刚落,瓷瓶中的液体突然发出柔和的金光,三种成分完美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琥珀色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在奈何桥上,于子时饮下此液,你们的灵魂就将永远绑定,天界也无法分开。"

沈墨拿起瓷瓶,小心地收好:"万分感谢。但我们还有三天才到约定的时间,天界使者不会放过我们的。"

老者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张红色的符咒:"这是我珍藏的'隐息符',比普通的黄符更强大,能隐藏你们的气息三天。但记住,一旦使用,三天内不能见阳光,否则符咒失效。"

苏晚接过符咒,触感温暖如人的皮肤:"谢谢您...我们该怎么报答?"

老者摆摆手:"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现在快走吧,从地下室出去,我的通道直通地铁站。"

两人再次道谢,跟随老者来到地下室。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老者突然叫住苏晚:"姑娘,你前世是孟婆?"

苏晚一愣,点点头:"您怎么知道?"

老者意味深长地说:"孟婆汤能洗去记忆,却洗不去灵魂的印记。你手腕上的梅花烙,就是孟婆的标志。"他转向沈墨,"年轻人,你为了她在人间徘徊三百年,这份执着感动了许多守桥人。希望你们这次能得偿所愿。"

地下室的通道阴暗潮湿,两人借着手机的光亮前行。苏晚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前世片段——她站在奈何桥边递出一碗碗孟婆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心中总有一个空洞,却不知为何...

"沈墨,"她突然停下脚步,"我想起来了...我成为孟婆不是为了忘记你,而是为了等你。"

沈墨转身,在微弱的光线下,他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什么?"

"那天在忘川河边,你说你宁愿魂飞魄散也不喝孟婆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苏晚的声音颤抖着,"我...我向阎君请求成为孟婆,这样就能守在桥边,等到你来的那一天..."

沈墨紧紧抱住她,两人的心跳在黑暗中共鸣。三百年的等待,千年的煎熬,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我们走吧。"良久,沈墨松开她,"还有三天,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地铁站空无一人,末班车已经开走。两人使用了一张红色符咒,顿时感觉被一层温暖的能量场包裹。站台上的监控摄像头似乎突然失去了焦点,无法对准他们。

"符咒起作用了。"沈墨低声说,"现在普通人会下意识忽略我们的存在,天界使者也感应不到我们。"

他们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决定在地铁站过夜。苏晚靠在沈墨肩上,疲惫不堪却不敢入睡。

"如果我们成功了,"她轻声问,"之后会怎样?"

沈墨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们可以带着这世的记忆继续生活,死亡后也能一起转世,不再分离。"

"那如果我们失败了呢?"

沈墨沉默了一会:"我会被带回地府受罚,你...你的记忆会被抹去,重新转世。"

苏晚抓紧他的手:"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夜深了,地铁站里的灯光变得昏暗。苏晚终于抵挡不住睡意,靠在沈墨怀中沉沉睡去。梦中,她又回到了奈何桥边,但这次她是旁观者,看着另一个自己——孟七娘,日复一日地递出孟婆汤,眼睛却总在搜寻每一个经过的亡魂...

第三天夜里,距离仪式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意外发生了。

两人躲在城市下水道的一处检修室中,这是沈墨发现的隐蔽地点。苏晚正在检查瓷瓶中的液体,突然一声巨响,检修室的铁门被整个炸飞。

白光涌入狭小的空间,三个天界使者显出身形——这次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具象化的人形,穿着白色长袍,面容模糊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违规者!"为首的天使声音如同千百人同时开口,"交出三生之液!"

沈墨立刻挡在苏晚面前,抽出最后一张红色符咒:"跑!去奈何桥!我会拖住他们!"

苏晚想拒绝,但沈墨已经激活了符咒,一道金光将天使暂时阻挡。他转身吻了苏晚一下,力道大得几乎咬破她的嘴唇:"记住,子时之前到达奈何桥!如果我赶不到...你就自己完成仪式!"

"不!"苏晚还想说什么,但沈墨已经将她推向后方的小通道,自己则冲向天使。

最后的画面是沈墨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而天使的白光将他吞没...

苏晚含着泪在下水道中狂奔,手中的瓷瓶是她唯一的希望。沈墨牺牲自己为她争取了时间,她不能辜负这份心意。

"等我,沈墨..."她在心中默念,"这次换我来救你。

雨水拍打在苏晚的脸上,混合着泪水流下。她紧握着装有"三生之液"的瓷瓶,在杭州深夜的街道上奔跑。距离子时只剩不到两小时,而沈墨生死未卜。

下水道分别时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中闪回——沈墨变得透明的身体,刺眼的白光,他最后的吻...

"沈墨,坚持住..."苏晚喃喃自语,拐进一条小巷,抄近路向西湖方向跑去。

雨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冰冷的触感却让她更加清醒。随着奔跑,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拼合——她作为苏婉与沈墨的初遇,作为孟七娘在奈何桥边的漫长等待,以及今生作为苏晚的孤独成长...

手腕上的梅花烙突然开始发热,在雨夜中泛出淡淡的红光。苏晚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胎记的变化。红光越来越强,最终在她面前投射出一幅画面——沈墨被囚禁在一个白色空间里,四肢被无形的锁链束缚,身体几乎完全透明。

"沈墨!"苏晚伸手想要触碰影像,却只抓到冰凉的雨水。

影像中的沈墨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艰难地抬起头。他的嘴唇动了动,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苏晚能从口型辨认出他在说:"快走...完成仪式..."

影像突然扭曲,一个身穿白袍、面容模糊的天界使者出现在沈墨身旁,冷冷地"看"向苏晚的方向:"违规者...你逃不掉的..."

红光骤然消失,梅花烙恢复如常,只留下微微的温热。苏晚咬紧牙关,继续向前奔跑。现在她明白了,梅花烙不仅是记忆的标记,还是与沈墨之间的灵魂纽带。

雨越下越大,西湖边已经没有任何游客。苏晚终于看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奈何桥——在雨幕中,古老的石桥显得格外孤寂,仿佛与世隔绝。

她颤抖着走上桥面,每一步都让心跳加速。桥下的湖水在暴雨中翻腾,不再是平日里的平静模样,反而像是...像是忘川河的血色波涛。

"你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晚转身,看到那位神秘的守桥人老者站在桥中央,手中依然拄着那根木杖,但此刻他看起来不再佝偻,反而有种超然的气度。

"沈墨被他们抓走了!"苏晚冲上前,抓住老者的手臂,"求您救救他!"

老者摇摇头:"我无能为力。天界使者在执行天条,除非..."他看向苏晚手中的瓷瓶,"除非你们完成仪式。"

苏晚擦去脸上的雨水:"我该怎么做?沈墨不在,仪式还能完成吗?"

"可以,但效果会打折扣。"老者叹息,"原本是两个人的誓言,现在只能靠你一个人完成了。"

"告诉我步骤。"苏晚坚定地说,瓷瓶在她手中发出微弱的光。

老者指向桥的正中央:"子时整,站在那个位置,饮下三生之液,然后说出你的誓言。但..."他犹豫了一下,"有件事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们。"

苏晚感到一阵不安:"什么事?"

"三生之约需要代价。"老者的眼睛在雨夜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永远成为奈何桥的守护者,就像我一样。"

苏晚如遭雷击:"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守桥人组织存在。"老者平静地解释,"我们都是为爱牺牲的人,选择留在阴阳交界处,帮助后来的有情人。"

苏晚看向桥下的湖水,此刻它翻腾得更加剧烈了,隐约能看到血色的浪花:"所以...我和沈墨必须有一个永远留在这里?"

老者点点头:"是的。而且现在沈墨被抓,如果你完成仪式,那么留下的那个人...只能是你。"

雨水顺着苏晚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三百年前,她为救沈墨冲入火海;成为孟婆后,她在奈何桥边等待三百年;而现在,她将永远被困在这座桥上...

"我接受。"她抬起头,声音坚定,"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

老者似乎被她的决心震撼,沉默片刻后说:"子时整,饮下液体,然后跳入湖中。湖水会暂时变成忘川河,带你到灵魂的彼岸。在那里,你将面对最终的选择。"

苏晚看了看手表——23:40,还有二十分钟。

"沈墨...他会安全吗?"她轻声问。

"如果你成功完成仪式,他的灵魂将得到释放,能够带着记忆转世。"老者回答,"但你..."

"我明白。"苏晚打断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至少他能幸福。"

老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做好准备吧,时间快到了。"

苏晚走到桥中央,看着手中发光的瓷瓶。三百年的等待,千年的爱恋,最终竟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但为了沈墨,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雨势渐小,湖面却越发不平静。苏晚感到手腕上的梅花烙再次发热,低头看去,胎记已经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像一朵真正的梅花在皮肤上绽放。

23:55。

苏晚深吸一口气,打开瓷瓶。琥珀色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花香,与忘川河的气息惊人地相似。

"等等!"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桥头传来。苏晚猛地转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墨站在那里,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但确确实实是他!

"沈墨!"苏晚想要跑向他,却被老者拦住。

"不对劲。"老者警惕地说,"天界使者不会这么容易放人。"

沈墨踉跄着走上桥面,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力:"苏晚...我逃出来了...不要...完成仪式..."

苏晚犹豫了。眼前的沈墨看起来如此真实,但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就在她迟疑时,手腕上的梅花烙突然变得滚烫,红光再次闪现。

真正的沈墨仍然被困在白光中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你不是沈墨!"苏晚后退一步,"你是天界使者!"

桥上的"沈墨"表情扭曲起来,身形开始变化,最终化为一团人形白光:"聪明的女孩...但太迟了..."

老者迅速挡在苏晚面前,木杖指向白光:"退下!你们无权干涉三生之约!"

"她曾是孟婆!"天界使者的声音如同雷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更多的白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座奈何桥包围。苏晚紧握瓷瓶,看着手表——23:58,仪式时间即将到来。

"沈墨...真的逃不出来了吗?"她绝望地问老者。

老者摇摇头:"除非奇迹发生。"

23:59。

苏晚下定决心,举起瓷瓶:"那我就完成仪式,换他自由!"

就在她即将饮下液体的瞬间,湖面突然炸开一道巨大的水柱。一个身影从水中跃出,落在桥面上——是沈墨!真正的沈墨!

他的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却能看出伤痕累累,显然经历了惨烈的搏斗。

"不要...喝..."他气若游丝地说,"这是...陷阱..."

天界使者们发出刺耳的尖啸,向沈墨扑去。苏晚不顾一切地冲上前,用身体挡在他前面。

午夜钟声响起,子时已到。

"现在!"老者大喊,"一起喝下液体,然后跳入湖中!这是最后的机会!"

苏晚将瓷瓶中的液体一分为二,一半倒入自己口中,一半喂给奄奄一息的沈墨。液体入口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雨滴悬停在空中,天界使者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

"跳!"沈墨突然恢复了力气,拉起苏晚的手,两人一起翻过桥栏,坠入翻腾的湖水中。

入水的刹那,湖水变成了血色的忘川河。两人紧握彼此的手,在河水中下沉,下沉...

忽然,他们站在了一片白色的空间中,四周无边无际。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三生石"三个古朴的大字。

"这是哪里?"苏晚惊讶地问,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这里产生了奇异的回响。

"灵魂的审判所。"一个庄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白光中走出,面容模糊却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是判官。"

沈墨立刻将苏晚护在身后:"所有责任在我,与她无关!"

判官发出低沉的笑声:"有趣。孟七娘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苏晚从沈墨身后走出:"判官大人,我们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能在一起。"

判官沉默地审视着他们,然后挥手唤出一幅幅画面——三百年前的大火,沈墨在人间数百年的徘徊,孟七娘在奈何桥边的等待,今生两人的重逢...

"你们的执着确实罕见。"判官最终说道,"但天条不可违。三生之约需要代价,你们谁愿意永远成为奈何桥的守护者?"

"我!"两人异口同声。

判官又笑了:"果然如此。"他转向苏晚,"孟七娘,你可知若成为守护者,将永远失去转世为人的机会?"

苏晚坚定地点头:"我知道。"

"沈墨,你可知若成为守护者,将永远承受忘川河水的煎熬?"

沈墨毫不犹豫:"我愿意。"

判官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你们的爱情...确实打动了我。但天条就是天条,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意外的声音插了进来:"判官大人,或许...有另一种选择?"

那位守桥人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三生石旁,恭敬地行礼。

"说。"判官简短地命令。

"我担任守桥人已近百年,即将魂飞魄散。"老者平静地说,"不如让我代他们付出代价,成全这对有情人?"

判官似乎被这个提议震惊了:"你愿意?"

老者微笑着看向苏晚和沈墨:"我年轻时也曾为爱痴狂,却未能善终。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转向判官,"我愿意永远守护奈何桥,换他们一世情缘。"

判官沉思良久,最终点头:"准了。"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笼罩住老者。他的形体开始变化,变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年轻,最终化为一个英俊的青年,身穿古老的官服。

"记住你们的承诺。"判官最后对苏晚和沈墨说,"珍惜这一世缘分。"

白色空间开始崩塌,苏晚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苏晚!苏晚!醒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西湖岸边,沈墨正焦急地拍打着她的脸颊。天已经亮了,雨过天晴,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我们...成功了?"苏晚虚弱地问。

沈墨将她扶起,紧紧抱住:"是的,我们成功了。判官给了我们带着记忆转世的机会,而那位老人..."

"代替我们成为了守护者。"苏晚完成他的话,泪水涌出,"我们得好好活着,不辜负他的牺牲。"

沈墨吻去她的泪水:"一定。"

一年后,西湖边新开了一家名为"三生"的小画廊。老板娘是个清秀的年轻女子,手腕上有一朵梅花状的胎记;老板是个英俊的男人,总爱穿青色衬衫。

画廊中央挂着一幅名为《再回首奈何桥》的画作,画中的石桥上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桥下是血色的河水。奇怪的是,每个看过这幅画的游客都说,画中的桥看起来既古老又现代,仿佛跨越了时空。

偶尔,在夜深人静时,老板娘会独自走到西湖的奈何桥上,望着水中倒影。有时,她会看到水中不止自己一个人的影子,还有一个模糊的老者面容,对她微笑点头。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三生"画廊,苏晚正在调整一幅新画的摆放位置。这幅画名为《彼岸》,是她最近创作的,画中血红色的彼岸花在黑暗中绽放,有种诡异的美感。

手腕内侧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苏晚倒吸一口冷气,低头看去——那个梅花状的胎记正在微微发红,散发着几乎不可察觉的热度。

"又来了..."她轻声自语,用右手按住胎记。自从一年前与沈墨完成"三生之约"后,这个曾经作为孟七娘的标记就很少再有反应,但最近几周,它开始时不时地发热,像是在预警什么。

"早,苏婉。"沈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伴随着咖啡的香气。他递给她一杯拿铁,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尽管转世后已经生活了一年多,沈墨还是习惯叫她前世的名字"苏婉",只有在有外人在场时才会用今生的"苏晚"。苏晚并不介意,反而觉得这个小小的习惯让他们的联系更加紧密。

"谢谢,沈墨。"她接过咖啡,举起手腕给他看,"梅花烙又发热了。"

沈墨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抚过那个胎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早上,但前几周也有过几次轻微的。"苏晚啜了一口咖啡,"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沈墨沉思片刻:"可能是天界的感应...毕竟我们违规保留了记忆转世。"他放下她的手,环顾画廊,"不过这一年来一直平安无事,也许只是胎记对某些能量的自然反应。"

苏晚点点头,却无法完全放下心来。梅花烙在过去总是预示着变故——无论是前世作为孟七娘时,还是去年与天界使者的那场生死较量。

"今天有什么安排?"沈墨转移了话题,显然不想让她过于担忧。

"下午三点有个艺术学院的教授要来谈合作,晚上七点是新画展的开幕。"苏晚看了看手表,"中午我们得去取装裱好的《奈何桥》复制品。"

沈墨正要回答,画廊的门铃突然响了。这么早,他们还没正式开门营业。

"我去看看。"沈墨走向门口。

苏晚继续整理画作,却听到沈墨与一个陌生女孩的对话声。那声音年轻、清脆,却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空灵感,让苏晚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真的很像,我梦里的那座桥..."女孩说道。

苏晚的手一抖,差点打翻咖啡。她放下杯子,快步走向门口。

站在沈墨面前的是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黑发齐肩,眼睛大而明亮,却带着深深的黑眼圈,像是长期睡眠不足。她背着一个画筒,正激动地对沈墨说着什么。

"怎么了?"苏晚走上前。

女孩转向她,眼睛突然睁得更大了:"你...你就是画《奈何桥》的画家?"

苏晚点点头,心中警铃大作。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怎么会知道她的画?

"我叫莫灵。"女孩急切地打开画筒,取出一卷画纸,"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见这座桥,直到昨天在艺术杂志上看到你的画...简直一模一样!"

苏晚接过画纸,展开的瞬间,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纸上确实画着一座石桥,与她梦中所见、笔下所绘的奈何桥分毫不差,连桥下血红色的河水波纹都如出一辙。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苏晚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莫灵咬着下唇:"三个月前。开始只是模糊的影子,后来越来越清晰...最近几周,我几乎每晚都会梦见自己站在桥上,有人让我喝一碗汤..."

沈墨与苏晚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这描述太熟悉了——孟婆汤,奈何桥。

"进来坐吧。"苏晚将女孩引入画廊后方的休息区,"能详细说说你的梦吗?"

莫灵感激地坐下,接过沈墨递来的水杯:"梦里我总是站在那座桥上,周围雾气弥漫。有个老婆婆递给我一碗汤,说喝了就能忘记烦恼。我不想喝,但每次拒绝,就会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话..."

"什么声音?"沈墨追问。

莫灵的眼神变得迷茫:"像是...很多人的声音叠在一起,说'违规者必须被带回'..."她突然打了个寒战,"然后我就会惊醒,浑身冷汗。"

苏晚手腕上的梅花烙突然剧烈发热,她差点叫出声来。与此同时,莫灵突然捂住头,痛苦地弯下腰:"啊!又来了...那个声音..."

沈墨迅速扶住女孩,而苏晚则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化——她不再是站在现代画廊里,而是回到了奈何桥边,穿着孟七娘的白衣,正在给一个年轻女孩递孟婆汤...

"苏晚!"沈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苏晚喘息着,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布满冷汗。莫灵也瘫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

"你们没事吧?"沈墨担忧地看着两人。

"我...看到了奈何桥。"苏晚艰难地说,"作为孟七娘时的记忆...我在给莫灵递汤..."

莫灵惊恐地抬头:"什么孟婆汤?那只是个梦啊!"

苏晚站起身,决定坦白部分真相:"莫灵,这不是普通的梦。那座桥叫奈何桥,是阴阳两界的交界处。而你梦中的老婆婆..."

"是孟婆。"沈墨接上她的话,"负责让亡魂忘记前世,转世投胎。"

莫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们在开玩笑吧?这...这太荒谬了!"

苏晚叹了口气,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梅花烙:"这个胎记,是我前世作为孟婆时的标记。去年,我和沈墨..."她停顿了一下,"我们经历了一些超自然的事情,与奈何桥有关。"

令她意外的是,莫灵并没有嘲笑或质疑,而是死死盯着那个胎记,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我...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个标记..."

就在这时,画廊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那位曾经帮助过他们的守桥人老者,尽管现在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穿着普通的现代服装,但那双眼睛里的沧桑感丝毫未变。

"时间不多了。"老者径直说道,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视,"天界已经发现了你们的违规转世,派出了'引渡者'。"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引渡者?"

老者点点头:"专门寻找并带回违规保留记忆转世的灵魂。"他的目光落在莫灵身上,变得锐利,"而这位,就是他们派来的诱饵。"

莫灵惊恐地站起来:"什么?不!我只是个普通学生!"

老者冷笑一声:"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身上有天界的气息?为什么你能梦见奈何桥?为什么你对梅花烙有反应?"

莫灵张口结舌,眼中开始涌出泪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苏晚本能地站到莫灵前面:"等等,如果她真的是引渡者,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

"因为引渡者通常是被天界控制的凡人灵魂。"老者的语气缓和了些,"他们利用这些灵魂的特殊感应能力,却不告诉他们真相。"

沈墨皱眉:"所以莫灵可能是无辜的?"

"无辜,但危险。"老者严肃地说,"她身上的天界印记会引导使者找到你们。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晚和沈墨,"这次天界派来的不是普通使者,而是'审判者'。"

听到这个词,苏晚和沈墨同时变了脸色。审判者是比普通天界使者更高阶的存在,拥有几乎绝对的权力和力量。

"我们该怎么办?"沈墨问,声音低沉。

老者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符咒:"这是我最后能帮你们的。这些'隐息符'可以暂时屏蔽天界的追踪,但最多只能维持七天。"

苏晚接过符咒,触感冰凉:"七天之后呢?"

"要么找到彻底隐藏的方法,要么..."老者叹了口气,"准备好再次面对天界的审判。"

莫灵突然抓住苏晚的手臂:"求你们帮帮我!如果我真的被天界控制了,我不想这样!我...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

就在她触碰苏晚的瞬间,梅花烙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将整个画廊映照得如同血海。苏晚感到一阵剧痛,同时脑海中闪现无数画面——莫灵站在奈何桥上,但不是作为亡魂,而是作为...守桥人的学徒?

红光消散后,老者震惊地看着莫灵:"你不是引渡者...你是..."

"是什么?"莫灵急切地问。

老者摇摇头:"现在还说不准。但梅花烙对你的反应...很特别。"他转向苏晚和沈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审判者随时可能找到你们。"

苏晚看着惊恐的莫灵,做出了决定:"她跟我们一起走。"

"苏婉..."沈墨想要反对。

"不,沈墨。"苏晚坚定地说,"如果她真的与奈何桥有联系,我们不能丢下她。而且..."她摸了摸仍在发热的梅花烙,"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巧合。"

老者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人:"命运将你们联系在一起,必有其原因。"他走向门口,"七天后的子时,在西湖的断桥上等我。如果你们能活到那时的话。"

说完,他推门离去,留下苏晚、沈墨和困惑惊恐的莫灵面面相觑。

"所以..."莫灵颤抖着问,"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苏晚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又看了看手腕上仍在发光的梅花烙,深吸一口气:"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想办法弄清楚你到底是谁,以及为什么天界对你这么感兴趣。"

沈墨已经开始收拾必需品:"我去关店,说我们有急事外出。苏婉,你带莫灵去后门等我。"

苏晚点点头,拉起莫灵的手。就在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又一阵记忆闪回袭来——这次她看到莫灵站在忘川河边,手中拿着一朵彼岸花...

"我们时间不多了。"苏晚低声说,感到梅花烙的热度越来越高,"审判者已经上路了。"

雨水敲打着车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苏晚坐在副驾驶位置,紧盯着后视镜,生怕看到任何可疑的追兵。沈墨专注地驾驶着那辆提前准备好的黑色SUV,驶离杭州城区。莫灵则蜷缩在后座,抱着自己的画筒,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我们去哪里?"苏晚压低声音问道。

沈墨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安吉。我在那里有间安全屋,是...很多年前准备的。"

苏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是沈墨在人间徘徊三百年间,为寻找她而准备的众多藏身之所之一。想到他为她付出的一切,苏晚心头涌起一阵酸涩的温暖。

后座的莫灵突然开口:"你们真的相信那个老人说的话吗?关于天界...审判者什么的..."

苏晚转身看向这个年轻的女孩。雨水在车窗上形成蜿蜒的水痕,映在莫灵苍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个水中的幽灵。

"我们亲身经历过。"苏晚轻声说,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梅花烙,"这个胎记,就是前世作为孟婆的印记。而沈墨..."

"我在人间游荡了三百年,只为找到她的转世。"沈墨接过话,声音平静却沉重,"所以我们相信。"

莫灵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内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三百年...那你是怎么保持年轻的?"

沈墨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我不是人类...或者说,不完全是。我是拒绝转世的亡魂,依靠执念留在人间。"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莫灵震惊的脸。她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一辆白色卡车从侧面狠狠撞上了他们的车!

"抓紧!"沈墨猛打方向盘,试图控制住打滑的车辆。

苏晚的头撞在车窗上,眼前金星直冒。她模糊地看到卡车驾驶室里没有人——不,不是没有人,而是一个发光的白色身影,面容模糊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天界使者!"她喊道,同时感到手腕上的梅花烙剧烈发热。

沈墨踩下油门,SUV发出痛苦的轰鸣,勉强摆脱了卡车的纠缠,冲上一条小路。后视镜里,那辆卡车诡异地悬浮起来,调转方向继续追击。

"它怎么找到我们的?"沈墨咬牙问道,车子在小路上颠簸前行。

莫灵突然尖叫起来:"我...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发热!"

苏晚转身看去,只见莫灵正慌乱地摸索着自己的后背。在女孩的白色T恤下,隐约有蓝光透出。

"停车!"苏晚喊道。

沈墨急刹车停在路边。苏晚跳下车,拉开后门将莫灵拉出来:"脱掉外套!快!"

莫灵颤抖着脱下T恤,只穿着运动背心。在她后肩胛骨的位置,一个发光的符文正在皮肤下闪烁,如同某种追踪信标。

"这是天界印记..."苏晚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在通过这个追踪你!"

沈墨从后备箱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试试这个。"

他将水倒在莫灵肩上的符文处。令人惊讶的是,符文遇水后立刻暗淡下来,最终完全消失。与此同时,莫灵手腕内侧突然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莲花形印记,形状与苏晚的梅花烙惊人地相似。

"这...这是什么?"莫灵惊恐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突然出现的印记。

苏晚和沈墨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莲花,在天界的象征体系中,代表着纯净与超脱,只有高阶灵体才会拥有这样的印记。

远处传来卡车引擎的轰鸣,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没时间细想了,先离开这里!"沈墨催促两人回到车上。

SUV再次启动,驶入蜿蜒的山路。雨越下越大,能见度几乎为零,但沈墨依然保持着危险的高速。苏晚知道,他是在利用自己非人的反应能力驾驶,普通人在这种条件下早就出车祸了。

"那个符文...消失了?"莫灵在后座小声问,手指不断摸着肩膀。

苏晚点点头:"水似乎能抑制它。但我不确定能维持多久。"

"为什么水会有用?"莫灵困惑地问。

沈墨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在阴阳五行的体系中,水代表遗忘和净化。忘川河就是水,孟婆汤也是以忘川水为基..."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苏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脏几乎停跳——前方的山路中央,站着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长袍在雨中纹丝不动,面容模糊却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威严。

"审判者..."苏晚喃喃道。

沈墨没有减速,反而踩下油门:"抓紧!"

就在车子即将撞上那个白色身影的瞬间,审判者抬起手,一道刺目的白光迎面射来。沈墨猛打方向盘,车子冲出山路,撞断几棵小树后停在一片竹林中。

"出去!分散跑!"沈墨大喊,推开车门。

三人分别从不同方向冲出车子。苏晚看到审判者缓缓飘向他们,每一步都仿佛跨越了空间,眨眼间就缩短了距离。她本能地跑向沈墨的方向,却发现审判者似乎对莫灵更感兴趣,径直朝女孩追去。

"莫灵!这边!"苏晚改变方向,冲向女孩。

莫灵跌跌撞撞地在竹林中奔跑,不时回头看向追来的白色身影,脸上写满恐惧。就在审判者即将抓住她的瞬间,苏晚扑上去,将莫灵护在身下。

"滚开!"沈墨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手中举着一根尖锐的竹竿,狠狠刺向审判者。

白光爆闪,审判者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到了,后退了几步。沈墨趁机拉起苏晚和莫灵:"跑!不要回头!"

三人拼命奔跑,直到肺部火烧般疼痛,直到身后的白光完全消失在雨幕中。最终,他们在一处山洞前停下,浑身湿透,气喘吁吁。

"它...它为什么主要追我?"莫灵瘫坐在地上,泪水混着雨水流下。

苏晚跪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那里莲花印记已经消失:"我不知道,但我们会弄清楚的。"

就在她的梅花烙接触到莫灵皮肤的瞬间,异变突生——两人的印记同时亮起,一红一蓝的光芒交织在一起。苏晚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化...

她站在奈何桥边,但不是作为孟七娘,而是旁观者。桥上,一个年轻女孩正在帮亡魂引路,女孩手腕上有莲花印记——是莫灵!不,不是现在的莫灵,而是前世的她,作为守桥人学徒的莫灵。

场景变换,莫灵偷偷将一碗孟婆汤倒掉,帮助一对相爱的亡魂逃往人间。"快走,"年轻的莫灵对他们说,"天界不会允许你们带着记忆转世的..."

最后,苏晚看到莫灵被带到判官面前,因"渎职"而被贬入轮回,判官的声音冰冷无情:"你同情违规者,那就去体验凡人的痛苦吧..."

"啊!"苏晚和莫灵同时尖叫,从幻象中挣脱。

沈墨紧张地扶住两人:"发生了什么?"

苏晚喘息着,看向同样震惊的莫灵:"我看到她的前世...她是守桥人学徒,因为帮助违规保留记忆的亡魂而被贬入轮回。"

莫灵的眼睛瞪得极大:"我...我前世是守桥人?那为什么我现在会被天界追杀?"

沈墨皱眉思考:"也许判官在你灵魂中留下了什么...某种他们现在需要的东西?"

雨势渐小,天色也开始变暗。沈墨看了看四周:"我们得继续走,安全屋离这里不远了。"

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前行。苏晚走在最后,看着莫灵瘦弱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前世作为孟七娘时,她确实见过守桥人学徒,但记忆中那个女孩的面容总是模糊的。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莫灵的前世。

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在苏晚心中升起。如果莫灵前世确实是守桥人学徒,那么作为曾经的孟婆,她有种保护这个女孩的冲动。

山路尽头出现一栋隐蔽的小木屋,几乎与周围的树林融为一体。沈墨从鞋底的暗格中取出一把钥匙:"到了。"

木屋内部出乎意料的整洁,有基本的生活设施和储备食物。沈墨点燃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三人狼狈的样子。

"这里有发电机,但没有网络。"沈墨说,"我当初设计这里就是为了完全与世隔绝。"

莫灵站在门口,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在木地板上形成小水洼。她看起来仍然处于震惊状态,不断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莲花印记已经再次隐去。

"去洗个热水澡吧。"苏晚柔声说,指向浴室,"你会感觉好些。"

莫灵点点头,默默走向浴室。苏晚和沈墨趁机检查了门窗,确保安全。

"你怎么看?"沈墨低声问,"她真的是守桥人转世?"

苏晚点头:"我在幻象中看到的很清晰。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我对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责任,或者说是师徒之情?"

沈墨若有所思:"前世因缘会影响今生。如果她确实是守桥人学徒,那么作为孟婆的你,可能确实与她有关联。"

浴室传来水声。苏晚找出干净的衣物放在浴室门外:"莫灵,我把换洗衣物放在门口了。"

没有回应,只有持续的水声。苏晚等了一会儿,开始担心:"莫灵?你还好吗?"

依然没有回答。苏晚和沈墨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沈墨轻轻推开浴室门——

莫灵站在淋浴下,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她举着手腕,那里莲花印记在水的冲刷下清晰可见,而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但最令人震惊的是,她双眼完全变成了乳白色,没有瞳孔,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一种古老的语言。

"她在通灵..."沈墨倒吸一口气,"守桥人的能力正在觉醒。"

苏晚想要上前,却被沈墨拦住:"别打断她!这种状态下她可能正在接收重要信息。"

莫灵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虽然仍是那种古老语言,但苏晚和沈墨莫名能听懂其含义:

"...违规者不止你们...天界正在追捕所有带着前世记忆转世的灵魂...他们需要这些记忆...为了打开..."

话未说完,莫灵突然尖叫一声,莲花印记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当光芒消散时,她瘫软在地,恢复了正常。

苏晚赶紧关掉水,用浴巾裹住莫灵。女孩虚弱地睁开眼睛:"我...我刚才看到了好多东西...天界...他们在收集记忆..."

沈墨抱起莫灵,将她放到卧室床上:"慢慢说,你看到了什么?"

莫灵颤抖着抓住苏晚的手:"天界正在追捕所有像你们这样的灵魂...那些带着前世记忆转世的人...他们需要这些记忆来完成某种仪式...打开某个被封印的地方..."

苏晚感到一阵寒意:"什么封印?"

莫灵摇头:"我没看清...但那里关着某种让天界恐惧的东西..."她突然抓住苏晚的手腕,梅花烙再次发热,"你们必须找到其他违规者...联合起来...审判者只是开始..."

话音未落,屋外的警报器突然响起——是沈墨设置的警戒系统被触发了!

沈墨跳起来看向窗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止一个审判者...有一整支天界军队正在接近!"

苏晚拉起虚弱的莫灵:"我们得立刻离开!"

沈墨却站在原地没动,表情变得异常平静:"不,苏婉,你们走。"他从墙上取下一把古朴的匕首——正是去年民国女子给他的那把,"我来拖住他们。"

"不!"苏晚尖叫,"我不会再丢下你!"

沈墨捧起她的脸,轻轻一吻:"不是永别...只是暂时的分离。带莫灵去找其他违规者,完成她说的联合。"他看向莫灵,眼神复杂,"保护好她...她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

屋外的白光越来越强,整个木屋开始震动。苏晚知道没有时间争论了,她含泪点头,拉起莫灵向后门跑去。

"沈墨!"她在门口回头喊道。

沈墨手持匕首站在前门,背影挺拔如松:"去吧,苏婉。记住,无论转世多少次..."

"我都会找到你。"苏晚完成他的话,然后带着莫灵冲入夜色中。

身后,木屋被刺目的白光吞没...


更新时间:2025-07-06 17:5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