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洲是商界闻风丧胆的活阎罗,却独独栽在我这杯温吞水里。
他开跨国会议时,我一条“想吃草莓蛋糕”的短信就能让他丢下百亿项目。
直到仇家把我绑在废弃工厂,电话里传来他温柔诱哄:“乖,闭眼数三下。”
我听见骨头碎裂的闷响在第三声准时响起。
后来他抱我闯入股东大会,西装下藏着我们的婚戒——那枚贴着心口跳动的金属,正烙在我微隆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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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坚硬。
那感觉像毒蛇,黏腻又阴狠地缠绕着我的手腕,一路爬上脊椎骨,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后脑勺钝痛,一跳一跳地提醒我昏迷前发生了什么——车库那盏坏掉的白炽灯明明灭灭,刺鼻的乙醚气味猛地捂住口鼻,世界就黑了。
黑暗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厚厚的布条勒得我眼睛生疼,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耳朵成了唯一的触角,拼命捕捉着这片死寂空间里的一切。
空气里有股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陈年的灰尘和机油腐败的酸气,直往鼻子里钻。脚下踩着的不是地板,是凹凸不平、硌得脚心生疼的水泥地,偶尔还能踢到些冰冷坚硬的金属碎片,发出一点刺耳的刮擦声。头顶很高,很远的地方,似乎有细微的、带着回响的风声呜呜掠过,像个巨大的、冰冷的肺在缓慢呼吸。这里像极了电影里那些废弃的旧工厂,空旷得能吞噬一切声音,也空旷得让人心慌。
恐惧像冰水,从头顶浇下来,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身体控制不住地抖,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傅沉洲……这个名字成了脑海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他现在在哪?他知道我出事了吗?那些人把我绑来这里,是为了对付他吧?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撞得胸口生疼,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尖锐的恐慌。他会来吗?他能找到这里吗?
“唔……”喉咙干得冒火,我想呼救,想喊他的名字,可嘴巴被胶带封得死死的,只能发出一点模糊的、绝望的呜咽。这声音在空旷里显得格外微弱,瞬间就被黑暗吞没了,只留下更深的绝望。
时间像凝固的沥青,又黏又重,拖着人缓慢下沉。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在黑暗和死寂中煎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个小时。就在恐惧几乎要把我吞噬殆尽的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粗暴地踩碎了这片死寂。
啪嗒。啪嗒。啪嗒。
是高跟鞋踩在坚硬水泥地上的声音,清脆,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那声音停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
“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像是淬了毒的冰棱,又尖又冷。我甚至能想象她此刻嘴角那抹刻薄又得意的弧度。“苏甜甜?呵,傅沉洲藏得倒严实,可惜啊,还是被我们找到了。”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停止跳动。他们……他们真的知道我是谁!真的是冲着傅沉洲来的!
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来,绕着我不紧不慢地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别害怕,”那声音带着虚伪的安抚,却比威胁更令人毛骨悚然,“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要你乖乖配合,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好老公了。”
话音未落,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后,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猛地塞到了我耳朵上。
是手机!他们拨通了电话!
听筒里只传来两声单调的“嘟——嘟——”,下一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傅沉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只是接起一个寻常的工作电话。
可这声音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恐惧堤坝。是他!真的是他!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蒙眼的布条,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我想喊他,想告诉他我在这里,我好害怕,嘴巴却只能徒劳地发出更响的呜咽,身体挣扎着往前倾,又被粗暴地拽回。
“傅总,久仰大名啊。”高跟鞋的主人拿过手机,声音里的笑意充满了恶意,“您太太……啧,真是娇滴滴的一朵花,现在在我们这儿‘做客’呢。这地方风大,灰尘多,傅太太细皮嫩肉的,看着真让人心疼。”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沉默像一块巨大的铅,沉沉地压下来,几乎让人窒息。我能想象他此刻的样子,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必定是山雨欲来的风暴在凝聚。
几秒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低沉,却像是暴风雨前最后一丝诡异的平静,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无形的压力,清晰地穿透冰冷的空气:“让她听电话。”
女人嗤笑一声,把手机重新贴回我耳边。
“沉洲……沉洲……”我终于能对着听筒发出一点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决堤。
“甜甜?”他的声音立刻变了。刚才面对绑匪时那种冰冷的平静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穿透灵魂的温柔和急切,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此刻的恐惧。“别怕,甜甜,看着我……不,看着我声音的方向。”他顿了一下,声音放得更柔更低,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安抚力量,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平我炸开的恐惧,“乖,听我说。把眼睛闭上,好不好?现在就闭上。”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力闭上了被布条蒙住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周围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恶意。
“很好。”他的声音更柔了,带着一种哄孩子般的耐心,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我的心上,“现在,跟着我数。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来……对,就是这样,甜甜最乖了。”
我跟着他的指令,胸腔剧烈起伏着,贪婪地汲取着那并不存在的安全感,全部心神都紧紧系在他的声音上。
“别管周围有什么声音,”他继续说着,声音平稳得不可思议,“只听着我。一……”
我紧紧闭着眼,用力点头,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二……”
他的声音像定海神针,牢牢地锚定我即将沉没的意识。
“三……”
那个“三”字落下的瞬间,仿佛一个冰冷的开关被按下。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工厂的死寂!紧接着是玻璃被巨大冲击力瞬间粉碎的、令人牙酸的爆裂声!
“哗啦——轰!”
整个世界的声音在那一刻被彻底扭曲、放大。沉重的金属门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心脏骤停的呻吟,轰然向内倒塌!巨大的声响裹挟着狂暴的气流和漫天飞扬的灰尘,如同海啸般猛地灌入这死寂的空间!
“啊——!”高跟鞋女人的尖叫声短促而凄厉,瞬间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噪音中。
“什么人?!”
“拦住他!”
“砰!咚!咔嚓!”
男人的怒吼、肉体沉闷的撞击声、骨骼碎裂的脆响……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瞬间炸开,交织成一曲混乱暴烈的死亡交响乐!脚步声凌乱、沉重,伴随着重物倒地的闷响,空气中那股铁锈味骤然变得浓烈无比,浓得化不开,带着新鲜血液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劈头盖脸地涌来!
我死死闭着眼,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傅沉洲的声音还在耳边,温柔得与这片地狱景象格格不入:“数完了,甜甜。可以睁眼了,不怕了,乖,没事了。”
可我哪里敢睁眼?那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鼻腔,粘稠得让人窒息。耳边是垂死野兽般的粗重喘息,还有骨头被碾碎似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每一次声响都像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神经末梢。
突然,一阵急促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脚步猛地冲到我面前!一只手粗暴地扯掉了我眼睛上的布条和嘴上的胶带。
光线刺目,我下意识地眯起眼,泪眼模糊中,只看到一片狼藉的修罗场。破碎的玻璃像狰狞的牙齿散落一地,扭曲变形的金属门倒在尘埃里。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身下蜿蜒开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而站在我面前的,是傅沉洲。
他背对着我,身形挺拔如出鞘的利刃,挡住了最血腥的画面。但那件昂贵的手工黑色西装外套上,已经溅上了几滴刺目的、深褐色的污迹。他微微侧过头,露出的半边侧脸线条冷硬如冰雕,下颌线绷得死紧,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那双平日里对着我时总是漾着温柔暖意的黑眸,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近乎实质的戾气,冰冷、狂暴,如同择人而噬的深渊凶兽,只一眼,就让人如坠冰窟,血液都快要冻结。
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一个还在抽搐挣扎的男人。那男人满脸是血,眼神涣散,一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傅沉洲的皮鞋,正不偏不倚地踩在那条扭曲手臂的手腕上,鞋底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碾压下去。
“嘎嘣……”
清晰的骨裂声在短暂的死寂中响起,如同死神的叹息。
“啊——呃……”地上的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浓重的血腥味和那声脆响终于压垮了我紧绷的神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就在这时,傅沉洲转过了身。
几乎是同时,他脸上那令人胆寒的暴戾和冰冷,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快得像是幻觉。他几步跨到我面前,毫不犹豫地脱下那件沾了血污的昂贵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地上,仿佛那只是一块肮脏的抹布。
下一秒,带着他体温和熟悉冷冽气息的柔软衬衫布料,将我整个人裹住。有力的手臂穿过我的膝弯和后背,将我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
“甜甜,”他的声音响在头顶,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沙哑,和刚才命令我数数时一样的温柔,却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像一根拉得过满的弓弦,“没事了,我们回家。”
他把我的脸轻轻按在他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心脏剧烈跳动的轰鸣——咚!咚!咚!沉稳,有力,带着尚未平息的余震,一声声砸在我的耳膜上,奇迹般地压过了身后那片地狱传来的呻吟。那心跳声,比任何话语都更能安抚我濒临崩溃的神经。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揪住他胸前的衬衫布料,把脸更深地埋进去,贪婪地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温度,任由泪水彻底打湿他的衣襟。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着抖,但在他怀里,那灭顶的恐惧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带。车内却异常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送风声,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与皮革混合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包裹着我。
我蜷缩在宽大的后座里,身上披着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薄毯,手里捧着他刚塞给我的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牛奶。甜丝丝的热气氤氲上来,熏得眼睛有点发酸。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着残留的恐惧,像潮水一样一阵阵拍打着身体。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试图用这点暖意驱散骨髓里的寒意。
傅沉洲就坐在我旁边,一只手始终握着我的手,拇指指腹无意识地、一遍遍摩挲着我冰凉的手背,带来一点持续的、令人安心的暖意。他没有说话,只是侧着脸,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车厢里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他眼底具体的情绪,但那专注的凝视本身,就像一道无声的屏障,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隔绝开来。
回到那个熟悉的家,明亮的灯光,温暖的气息,熟悉的摆设……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双脚落地的瞬间,腿一软,差点栽倒。
“小心。”他手臂稳稳地托住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先去泡个热水澡,嗯?”
浴室里水汽蒸腾,带着薰衣草精油的舒缓香气。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像无数温柔的手抚平每一寸紧绷的肌肤。我把自己沉进水里,只露出脑袋,闭上眼睛,试图将废弃工厂里那些冰冷的触感和骇人的声响彻底洗去。可一闭上眼,那浓烈的血腥味、骨头碎裂的脆响、还有他当时那双冰封万里的眼睛……碎片化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现。
“甜甜?”门外传来他低沉的询问,隔着磨砂玻璃门,声音显得有些模糊,“还好吗?”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带着水汽。
门外安静了片刻。“别泡太久,出来喝点安神茶。”
等我穿着柔软的睡袍,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浴室时,傅沉洲已经不在客厅了。厨房那边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
我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循着声音走过去。厨房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光线温暖而朦胧。
他背对着我,站在料理台前。高大的身影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感,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专注。他微微低着头,身上那件剪裁精良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了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握着裱花袋,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将鲜红的草莓酱挤在一个小巧精致的奶油蛋糕上。
他动作有些笨拙,甚至可以说是僵硬,和他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在废弃工厂里狠厉如修罗的模样判若两人。那专注的侧影,笨拙地对付着裱花袋的样子,莫名地戳中了心里某个最柔软的地方。鼻尖一酸,眼眶又热了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温柔:“马上就好。今天……让你受惊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走过去,停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他挺直的脊背上,落在他因为专注而微微绷紧的肩线上。空气里弥漫着新鲜奶油和草莓的甜香,一点点驱散了记忆中那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他挤完了最后一颗“草莓”(形状有点歪扭),放下裱花袋,拿起旁边的小银勺,舀了一小块带着草莓酱的蛋糕,这才转过身。
灯光落在他脸上,清晰地映出他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红血丝,还有眉宇间那抹极力隐藏却依然泄露的疲惫与后怕。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里面翻涌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情绪——自责、心疼、庆幸……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脆弱。这些复杂的情绪,被厨房温暖的光线软化,沉淀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温柔。
他把那勺蛋糕递到我唇边,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尝尝?”他的声音低沉微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草莓的,你喜欢的。”
蛋糕的甜香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我看着他,看着那勺微微颤动的蛋糕,看着他眼底那片深邃的海。没有犹豫,微微倾身,张开了嘴。
温软的蛋糕入口即化,甜蜜的草莓酱在舌尖化开,浓郁得恰到好处。很好吃。可我的目光,却无法从他近在咫尺的脸上移开。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微微滚动的喉结……厨房里安静得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呼吸声,空气却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无声地噼啪作响,温度悄然攀升。
我咽下那口甜蜜,舌尖无意识地舔过唇边沾到的一点奶油。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一个无声的开关。
他眸色骤然一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瞬间卷起汹涌的漩涡。那勺蛋糕被随意地放在了一旁的料理台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叮”。他空出的那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扣住了我的后腰,将我整个人不容分说地拉向他!
距离瞬间归零。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他极少抽烟,除非是极其烦躁的时候),霸道地侵占了我的呼吸。我的后背抵住了冰凉的料理台边缘,身前是他滚烫坚实的胸膛。心跳声在这一刻失去了章法,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在寂静中疯狂地鼓噪。
他低下头,温热的鼻息拂过我的额角、眉骨,带着一种灼人的热度。视线紧紧锁住我的唇,那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掠夺性和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像是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
“甜甜……”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裹着滚烫的砂砾,磨过我的耳膜,激起一阵战栗。
最后一个尾音消失在相触的唇间。
那不是温柔缱绻的亲吻。那是一个烙印。
带着劫后余生的激烈,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带着一种几乎要将彼此揉碎融入骨血的确认。他的唇滚烫而干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压下来,辗转厮磨,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撬开我的齿关,强势地深入,攻城略地。
我被他紧紧禁锢在冰冷的料理台和他滚烫的身体之间,无处可逃,也不想逃。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他占据。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狂风骤雨般的侵袭,双手无措地攀上他宽阔的背脊,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紧绷肌肉下蕴含的惊人力量和那失控的心跳。
空气变得稀薄而滚烫。他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密的战栗。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又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像在确认什么至关重要的存在。他的一只手紧紧扣着我的后颈,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我敏感的颈侧皮肤,带来一阵阵令人眩晕的电流。另一只手则牢牢地箍着我的腰,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我勒进他的身体里。
就在我几乎要窒息,双腿发软快要站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微微离开了我的唇。
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急促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制造出令人心跳失序的暧昧声响。厨房里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
他的目光依旧灼热,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尚未平息的惊涛骇浪,紧紧锁住我,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事后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占有:“现在,还怕不怕?”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里面翻涌的情绪浓烈得几乎要将我吞噬。脸颊烫得惊人,嘴唇还残留着他刚才攻城略地般的灼热触感和微微的麻意。心口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震得指尖都在发麻。怕?那种灭顶的恐惧早已被他强势的气息和这个几乎掠夺了呼吸的吻驱散得无影无踪。可另一种更汹涌、更陌生的情绪,却像涨潮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轻轻摇了摇头,动作细微得几乎看不见。
这个微小的动作似乎取悦了他。傅沉洲低低地哼笑了一声,那声音从喉间滚出来,带着一种餍足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搔刮过心尖。他并没有松开禁锢,反而低下头,温热的唇瓣带着一种磨人的耐心,开始沿着我的唇角、脸颊、耳垂……一路留下细碎而滚烫的烙印。
每一寸被他触碰到的皮肤,都像是被点燃了细小的火星,噼啪作响,迅速燎原。他的鼻息灼热地喷洒在我敏感的颈侧,激起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细微的呜咽声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溢出:“嗯……”
这声音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拧开了更汹涌的闸门。
他扣在我后颈的手微微用力,迫使我仰起头,再次精准地攫取了我的唇。这一次的吻,少了刚才那种近乎毁灭的狂暴,却多了几分磨人的缠绵和探索的意味。他耐心地、一遍遍地描摹着我的唇形,舌尖温柔地舔舐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稀世珍馐,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颤的珍重。
空气粘稠得如同蜜糖,甜腻得让人发昏。厨房里暧昧的水声和粗重的喘息被无限放大,每一次唇舌的纠缠都牵扯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攀在他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抓皱了那件价值不菲的衬衫。身体深处涌起一股陌生的、难耐的空虚和渴望,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就在我几乎要溺毙在这片由他制造的、令人眩晕的感官风暴里时,他滚烫的唇终于稍稍移开。
灼热的呼吸拂过我滚烫的耳廓,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直接钻入我混沌的意识:
“抱紧我。”
声音不大,却像带着魔力。我的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手臂已经顺从了那声音的蛊惑,本能地收紧,更紧地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不留一丝缝隙。
这个动作似乎彻底点燃了他。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他抱着我的手臂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腰勒断。下一秒,天旋地转!
双脚骤然离地,失重的感觉让我惊呼出声,手臂下意识地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傅沉洲轻而易举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动作带着一种急切的、不容抗拒的强势。
“啊!”短促的惊呼被吞没在喉咙里。他抱着我,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方弥漫着甜腻奶油气息和浓烈暧昧的厨房,穿过光线柔和的客厅,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他的脚步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笃定。
身体陷入柔软床垫的瞬间,他滚烫坚实的身体也随之覆了上来。
黑暗不再是冰冷的囚笼,而是被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灼热的吻彻底点燃的战场。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只有床头一盏极微弱的小夜灯,在角落里晕开一小片朦胧暧昧的光晕。这微光勾勒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映亮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燃烧着火焰的欲念之海。
他不再说话。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更直接、更滚烫的触碰。细密的吻如同雨点般落下,带着燎原的火星,从我的额头、眉心、眼睫……一路向下,蜿蜒过敏感的颈侧,在锁骨处流连辗转,留下湿热的痕迹。睡袍的带子被轻易挑开,微凉的空气刚接触到皮肤,下一秒就被他更灼热的体温覆盖。
指尖带着薄茧,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片细小的战栗。陌生的、强烈的渴望在身体深处疯狂叫嚣,像被困住的幼兽。我难耐地在他身下扭动,破碎的喘息和细碎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唇齿间溢出,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撩人。
“沉洲……”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分不清是抗拒还是渴求更多。
他所有的动作骤然停顿了一瞬。黑暗中,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像能穿透黑暗,直直地锁住我。那双眼睛里翻涌的墨色浓烈得几乎要滴出来,里面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我吞噬殆尽。然而,在那片汹涌的欲念之下,我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竭力克制的紧绷,一丝……近乎虔诚的珍重。
他没有继续攻城略地。滚烫的吻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重新落回我的唇上,温柔地辗转,舔舐掉我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湿意。一只大手紧紧扣住我的手,十指相扣,力道大得指节都有些发白,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承诺和强大的力量。
另一只手,却以一种磨人的、不容置疑的耐心,带着薄茧的指腹沿着我身体的曲线,缓慢地、坚定地向下探索,点燃一簇簇更为汹涌的火焰。每一次触碰都精准地撩拨着我紧绷的神经,将那份难耐的空虚推向更令人崩溃的边缘。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完全被他掌控,随着他指尖的节奏起伏、颤栗。
陌生的浪潮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理智的堤岸。意识在极致的感官风暴里沉浮、飘散,像溺水的人,只能紧紧地攀附着眼前唯一的浮木——他滚烫的身体,他沉重的喘息,他扣紧我手指的力道。灵魂仿佛被抛上了云端,又被温柔地裹挟着,在惊涛骇浪中沉沉浮浮。
不知过了多久,那灭顶的浪潮终于带着令人心悸的余韵,缓缓退去。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连指尖都抬不起来。汗水浸湿了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咚咚咚地宣告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傅沉洲沉重的身体依旧覆在我上方,滚烫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我的锁骨上,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急促地喘息着,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窝,激起一阵细微的痒意。那只刚才引领我经历风暴的手,此刻正带着一种事后的慵懒和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一下下地、缓慢地抚摸着我的脊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黑暗里,只有我们两人粗重交缠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无限放大。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温热的、带着薄汗的额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鼻尖蹭着我的鼻尖,一个极尽温存又充满依赖的小动作。然后,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珍重地落在我的眉心。
所有的惊惧、恐慌,似乎真的被这场由他主导的、激烈的、几乎要将灵魂都熔化的风暴,彻底涤荡干净了。只留下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被全然填满的安宁。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在他一下下安抚的轻抚和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下,意识终于支撑不住,沉沉地坠入了无梦的黑暗。
意识回笼,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强行拽醒的。
胃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不断翻搅的湿棉花,沉重又难受,一股酸水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咙。我猛地睁开眼,清晨微曦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给房间镀上一层灰蓝。来不及多想,强烈的反胃感已经逼得我掀开被子,赤着脚就踉踉跄跄地冲向卧室相连的洗手间。
“呕……” 趴在冰冷的马桶边沿,我吐得天昏地暗,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呕出一些酸涩的苦水。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难受得要命。
一只温热的大手及时地抚上我的后背,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力道,一下下地顺着我的脊骨轻抚。傅沉洲不知何时跟了进来,身上只随意套了件睡袍,领口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他蹲在我身边,眉头紧锁,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怎么了?胃不舒服?”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还有一丝紧绷。
我吐得说不出话,只能无力地摇摇头,又是一阵干呕。
他立刻起身,动作利落地倒了杯温水递到我唇边:“漱漱口。” 等我勉强漱完口,他接过杯子,另一只手稳稳地将我扶起来,靠在他怀里。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驱散了些许因呕吐带来的寒意。
“可能是昨天吓到了,又没吃什么东西。” 他低声说着,温热的手指轻轻擦去我额角的冷汗,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我去让陈姐熬点清淡的粥。”
接下来的几天,这莫名其妙的恶心感非但没减轻,反而变本加厉。尤其清晨,简直成了固定的酷刑。闻到厨房飘来的油烟味,胃里立刻翻江倒海;看到餐桌上平时爱吃的煎蛋,喉咙就开始发紧;甚至连公司茶水间浓郁的咖啡香气,都成了催吐的信号。
傅沉洲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沉。他开始限制我的饮食,盯着我按时吃他找营养师配的药膳,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晚上准时回家,像看守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守着我。公司里的气压也随之低得吓人,连李秘书汇报工作时都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大气不敢喘。
这天下午,我被他勒令在家休息,正靠在客厅沙发上看一本无聊的杂志,试图压下胃里的不适感。玄关传来开门声,接着是傅沉洲沉稳的脚步声。
“感觉好点没?” 他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走到我身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还好,就是没什么胃口。” 我恹恹地回答,把杂志扔到一边。
他沉默地看着我,深邃的目光在我略显苍白的脸上逡巡片刻,忽然站起身:“换衣服。”
“嗯?” 我茫然地看着他。
“去医院。” 他的语气是不容商榷的笃定,“做个全面检查。” 那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我知道,这几天我的状态,还有他心头那个隐隐的猜测,已经让他无法再等下去了。
私立医院VIP通道的效率高得惊人。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但独立诊室的环境清幽安静,稍稍缓解了些许紧张。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看起来温和干练,仔细询问了我的症状和末次月经时间(我支支吾吾才想起来好像推迟了大半个月),然后开了一叠检查单。
抽血,验尿……一系列流程走完,我被护士带到一间布置温馨的休息室等待结果。傅沉洲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的沉默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我心头。他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长腿交叠,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握抵着下巴,目光沉沉地盯着休息室紧闭的门。那紧绷的侧脸线条,泄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清晰地敲打着耳膜。
终于,轻微的“咔哒”声响起,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刚才那位女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报告单。她的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神在接触到傅沉洲那迫人的目光时,还是微微顿了一下。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傅先生,傅太太,” 医生走到我们面前,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扫了一下,笑容加深,语气带着清晰的、毋庸置疑的喜悦,“恭喜二位。”
她将手里那张最重要的报告单递向傅沉洲,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休息室里:
“傅太太怀孕了,四周半。初步检查,胚胎发育情况良好。”
“轰——”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空白!
怀孕?四周半?
我僵硬地坐在那里,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医生,又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傅沉洲。巨大的震惊和茫然瞬间席卷了我,像海啸一样淹没了所有的感官。四周半……那不就是……那场惊心动魄的绑架之后,厨房里那个几乎失控的夜晚……?
傅沉洲的反应比我更直接。
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医生递过去的报告单悬在半空,他却没有伸手去接。那双深邃锐利、总是掌控一切的眼睛,此刻罕见地凝固了,瞳孔猛地收缩,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超出理解范围的冲击。他脸上惯有的、那种掌控全局的沉稳和冷静,如同碎裂的冰面,寸寸剥落,露出底下罕见的、近乎空白的愕然。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薄薄的纸,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烧穿。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休息室里静得可怕,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和他略显粗重的呼吸。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终于有了动作。
不是去接报告单。
而是猛地转头看向我!
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震惊、狂喜、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后怕……种种激烈的情绪在他眼底翻腾、冲撞,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失焦的茫然。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只是下意识地,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手心滚烫,甚至带着细微的汗湿,力道大得惊人,攥得我的指骨都有些发疼。那滚烫的温度和巨大的力道,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递过来,带着他内心山呼海啸般的震动。
“怀……怀孕了?”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是的,傅太太,千真万确。”医生微笑着再次确认,将报告单轻轻放在傅沉洲面前的茶几上,“HCG值和孕酮水平都很不错,目前看状态很好。不过前三个月是敏感期,傅太太之前受了惊吓,又有些妊娠反应,需要格外注意休息和情绪,定期产检。”
后面医生又叮嘱了些什么营养、叶酸、注意事项,我听得断断续续,脑子里乱糟糟的,只剩下“怀孕”两个字在疯狂盘旋。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沉默。傅沉洲亲自开车,开得异常平稳缓慢,仿佛车上载着的是价值连城、一碰即碎的稀世珍宝。他紧绷的下颌线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靠在副驾驶的座椅里,手无意识地、轻轻地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孩子?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太过巨大,夹杂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一丝初为人母的惶恐。
车窗外,城市的流光溢彩飞速掠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车子驶入集团地下专属停车位,平稳停住。傅沉洲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车厢里再次陷入安静,只有空调细微的送风声。
他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我覆着小腹的手上。那眼神里翻涌的情绪比之前在医院时更加复杂难辨,沉甸甸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分量。
“甜甜,”他开口,声音低沉微哑,打破了沉默,“跟我上去一趟。”
“现在?”我有些惊讶,胃里还有些隐隐的不适感,只想回家躺着,“我有点累……”
“很快。”他打断我,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持,甚至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紧张?他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温热的大手不由分说地覆上我放在小腹上的手背,力道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听话。”
他的眼神太过执着,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迫切。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先下了车,绕到我这边,替我拉开车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我下车。那姿态,简直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琉璃制品。
电梯一路直达顶层。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外面总裁办的区域一片肃静。李秘书和其他几位助理看到傅沉洲这个时间带着我出现,脸上都掠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们迅速收敛表情,恭敬地垂首:“傅总,夫人。”
傅沉洲只微微颔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一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一手极其自然地、带着绝对保护姿态地虚揽着我的后腰,以一种近乎宣告所有权的姿态,带着我目不斜视地穿过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区域,径直走向尽头那扇象征着集团最高权力的深色胡桃木双开门——集团股东大会的专用会议室。
厚重的隔音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沉闷的、带着回响的发言声,显然会议正在进行中。
李秘书脸色微变,快步上前,试图阻拦,声音压得极低:“傅总,会议正在进行中,董事们……”
傅沉洲看都没看他一眼,脚步没有丝毫停滞。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直接推开了那扇沉重的、象征意义非凡的大门!
“哐当——”
巨大的开门声,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会议室内原有的节奏和气氛。
明亮得近乎刺眼的水晶吊灯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了长条会议桌两边端坐的十几位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董事和高管。此刻,他们所有人的动作、表情、甚至呼吸,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猛地转向门口!
所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聚焦在我们身上——确切地说,是聚焦在被傅沉洲以一种绝对保护、绝对占有的姿态半拥在怀里的我身上。
空气凝固了。针落可闻。
巨大的会议桌尽头,主位旁边正站着发言的一位中年董事,手里还捏着激光笔,张着嘴,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表情活像见了鬼。
我从未经历过如此万众瞩目又尴尬到极点的场面。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探究、不解、甚至一丝隐晦的不满,像针一样扎在身上。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想往傅沉洲身后缩,手指蜷紧。
然而,傅沉洲握着我手的力道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他揽在我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将我更稳固地护在他身侧。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杆标枪,迎向那数十道惊疑不定的视线,周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压迫感,瞬间镇住了全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傅沉洲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沉稳,宣告着不容置疑的事实:
“会议暂停。”
四个字,如同冰珠落地,掷地有声。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只有不容违抗的命令。那声音里的力量感,瞬间压下了所有可能的质疑和骚动。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那些目瞪口呆的董事们一眼。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在集团权力最核心的、气氛最凝重的会议室里,傅沉洲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的事情。
他微微弯下腰,有力的手臂穿过我的膝弯和后背,动作流畅而自然,带着一种绝对的呵护和不容拒绝的强势,稳稳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啊!”我短促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
他就这样抱着我,如同抱着最珍贵的战利品,也像是抱着他世界的中心,在满室惊骇到失语的目光洗礼中,旁若无人地大步走向会议室最前方,那个属于他的、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主位。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臂弯带来的安全感上,周围那些石化般的面孔、凝固的空气,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直到他将我小心翼翼地、如同安置易碎品般,轻轻放在那张宽大、冰冷的真皮总裁椅上。
椅背很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坐上去的瞬间,我甚至能感受到皮质特有的冰凉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这位置……这高度……让我瞬间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攫住,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傅沉洲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就站在宽大的座椅旁,高大的身影如同最坚实的屏障,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他微微俯身,一手撑在宽大的座椅扶手上,将我半圈在怀里。这个姿态,充满了绝对的占有和宣示的意味。
然后,在满室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于此的诡异氛围中,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动作。
他抬起另一只手,伸向自己的颈间。
修长的手指勾住那根从不离身的、样式极其简洁的铂金项链,轻轻一挑。链扣弹开。一枚戒指,被那根项链从贴身的衬衫里带了出来!
那戒指的款式极其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就是一圈打磨光滑的铂金指环,在会议厅明亮的水晶灯光下,折射出冷冽而纯净的光芒。它一直被隐藏在他衬衫之下,紧贴着他心口的位置!
整个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极力压抑却依然清晰的抽气声。所有董事和高管的眼睛都死死盯住了那枚戒指,震惊、疑惑、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变幻。
傅沉洲的目光沉沉地扫过全场,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无声的威慑,瞬间让所有的窃窃私语彻底消失。最后,他的视线落回我身上,眼底翻涌的墨色浓得化不开,里面盛满了只有我能懂的、惊心动魄的温柔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郑重。
他捏着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戒指,动作轻柔而坚定地,套在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上。
冰凉的金属圈环住指根,大小竟然分毫不差。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集团最高权力象征的座椅旁,傅沉洲做出了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举动。
他单膝,点地。
姿态虔诚,如同最忠诚的骑士向他的女王献上誓约。他宽厚温热的手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奇异的微颤,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覆在了我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他的掌心滚烫,那温度透过衣料,清晰地烙印在肌肤上,带着一种血脉相连的震撼力量。
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如同最幽深的夜空,里面清晰地映着我惊愕的脸庞,也盛满了足以将人溺毙的、浓烈到极致的柔情。
低沉而醇厚的嗓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郑重,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如同誓言,也如同最终的宣告:
“傅太太。”
“我的。”
“还有我们的继承人。”
“都在这里了。”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时间仿佛被冻结,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那枚紧贴他心口多年的铂金戒指,此刻正牢牢地圈在我的指间,残留着他的体温。而他滚烫的掌心,正隔着衣料,无比清晰地覆盖在我孕育着新生命的小腹上。
这两处微小的接触点,此刻却像接通了强力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神经末梢。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震惊、汹涌暖流和强烈归属感的洪流,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岸,呼啸着席卷了四肢百骸。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被巨大的、沉甸甸的幸福和安全感彻底击中的失控。泪水决堤般滚落,瞬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那些石化般僵硬的董事面孔,华丽冰冷的水晶吊灯,巨大肃穆的会议室……都成了模糊晃动的光影。
傅沉洲依旧单膝点地,仰头看着我。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所有的锐利、所有的冰冷、所有属于“商界阎罗”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近乎虔诚的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般的红晕,悄然爬上了他的耳根。他覆在我小腹上的手掌,掌心那细微的、几不可查的颤抖,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到我的皮肤上,带着一种与我心跳同频的震动。
就在这泪水模糊、情绪翻涌的顶点,腹中深处,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清晰地——
“咚。”
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心,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感觉奇妙极了!不是疼痛,不是不适,而是一种……生命的悸动?一种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连接感!仿佛那个小小的存在,隔着我的身体,隔着傅沉洲滚烫的掌心,轻轻地、试探性地回应了一下。
“!”
我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又猛地抬头看向傅沉洲。
他显然也感觉到了!
那双深邃眼眸里瞬间掀起了比刚才更加汹涌的惊涛骇浪!震惊、狂喜、难以置信……种种激烈的情绪在他眼底疯狂碰撞、炸裂!覆在我小腹上的手掌猛地收得更紧,力道却依旧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最终却只发出一声极其沙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
“唔……”
这声几不可闻的闷哼,却像一块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整个会议室!
死寂被彻底打破!
“天啊!刚才那是……”
“傅总他……他刚才……”
“戒指!他脖子上一直戴着的是婚戒?!”
“夫人……夫人怀孕了?!”
“继承人?!傅氏有继承人了?!”
压抑的惊呼声、倒抽冷气声、难以置信的低语声如同潮水般瞬间爆发开来!所有凝固的面孔都活了过来,写满了震惊、恍然、狂喜、还有一丝对眼前这绝对超出认知场景的茫然失措。整个肃穆的会议室,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嗡嗡作响的蜂巢。
在这片骤然掀起的声浪中心,傅沉洲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喧嚣,所有的注意力依旧牢牢锁在我身上。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温柔地、一点一点地拭去我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在我依旧含着泪、震惊未褪的目光中,他低下头。
一个轻如羽毛、却又重若千钧的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无比珍重的承诺,无比虔诚地,落在了我的眉心。
“回家了,甜甜。”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前所未有的安定力量,穿透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落在我心上,“我们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