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沈聿就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他不再上朝，不再处理公务。

整日里，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喝酒。

他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麻痹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悔恨。

而我，则成了将军府，真正的主人。

我遣散了府里大部分的下人，只留下了小桃和几个忠心的。

我把府里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我把这里，打造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我们就像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除了必要的时候，我们一句话都不会说。

有时候，我会在夜里，去书房看他。

他总是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嘴里，不停地喊着一个名字。

“萱儿……萱儿……”

我看着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沈聿，你到死都不知道。

你心心念念的萱儿，根本没死。

她现在，应该正在某个地方，逍遥快活吧。

用着从你这里骗去的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而你，却在这里，为她，要死要活。

真是，天大的讽刺。

这天，我正在用午膳，小桃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将军他……他自尽了！”

我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自尽？

我冲到书房。

门被反锁了。

我让人把门撞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沈聿躺在地上，手边，是一把带血的匕首。

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流了一地。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我冲过去，颤抖着手，探向他的鼻息。

还有气。

“快！快叫大夫！”我嘶吼道。

大夫很快就来了。

经过一番抢救，总算是把他的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心中，一片茫然。

我明明，是恨他的。

我明明，是想让他痛苦的。

可是，当他真的要死的时候，我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为什么，会这么心痛？

顾梦呈，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到了现在，你竟然，还对他，心存幻想。

我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回头，对上了他虚弱的眼睛。

“为什么……要救我……”他沙哑地问。

“我不是让你，去死吗……”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梦呈，”他看着我，眼中，是无尽的悲哀，“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放过他？

也放过我自己？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沈聿，你现在才说放过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

“这辈子，我们都要互相折磨。”

“直到，我们都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