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小夏站在邮局柜台前，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青城路127号，收件人：程时。
"这个地址..."邮局的工作人员皱着眉头，"青城路早就拆迁了，现在那里是商业区。"
林小夏的心沉了下去。这是奶奶临终前交给她的最后一封信，嘱咐她一定要亲手送到这个地址。奶奶说，这是她年轻时欠下的一个承诺。
"那...您知道原来住在那里的居民都搬到哪里去了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谁还记得啊。"
林小夏失魂落魄地走出邮局，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她裹紧了外套。突然，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从她身边擦过，带起一阵风，她手里的信飘了出去。
"等一下！"林小夏追着信跑，眼看着信要飘进路边的水洼，一只修长的手及时抓住了它。
"你的信。"男人把信递给她。他穿着深灰色的风衣，眉眼清冷，鼻梁高挺，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小夏接过信，突然注意到男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怀表，表盘上的花纹很特别，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
"谢谢。"她下意识地说。
男人点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林小夏叫住他，"请问...您知道青城路127号原来的居民都搬到哪里去了吗？"
男人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眼神变得深邃："你找青城路127号？"
"是的，我有一封信要送。"林小夏举起手中的信。
男人的目光落在信封上，瞳孔微微收缩："这封信...是谁写的？"
"是我奶奶，"林小夏说，"她临终前让我一定要送到。"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我叫程时。"
林小夏愣住了："你就是程时？"
程时点点头："跟我来吧。"
他带着林小夏来到一家古董店。店里的装潢很复古，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滴答声此起彼伏。最引人注目的是柜台后面那面墙，上面挂着一块巨大的古董钟，钟摆有节奏地摆动着。
"坐。"程时指了指角落的沙发，"要喝茶吗？"
林小夏点点头，看着程时熟练地泡茶。他的动作很优雅，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茶香氤氲中，林小夏注意到程时的手腕上，那块怀表的指针似乎在倒着走。
"这封信，"程时放下茶杯，"是你奶奶什么时候写的？"
"三十年前。"林小夏说，"奶奶说这是她欠下的一个承诺。"
程时的眼神变得恍惚："三十年前...时间过得真快。"
林小夏觉得他的语气很奇怪，仿佛在说一件很久远的事，可看他的样子，也不过二十七八岁。
"能给我看看信吗？"程时问。
林小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递了过去。程时接过信，手指微微发抖。他轻轻抚摸着信封上的字迹，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你奶奶...她走的时候痛苦吗？"程时突然问。
林小夏摇摇头："奶奶走得很安详，她说她完成了所有的愿望，除了这封信。"
程时沉默了一会，说："你知道吗？这封信，我等了三十年。"
林小夏愣住了："什么意思？"
程时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那面挂满钟表的墙前。他伸手按下一个隐蔽的按钮，墙面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暗格。暗格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十封信，每一封的笔迹都和奶奶的信一模一样。
"这些是..."林小夏瞪大了眼睛。
"都是你奶奶写的。"程时说，"从三十年前开始，每年一封。"
林小夏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转不过来："可是...这不可能...奶奶从来没有..."
"因为这是另一个时空的信。"程时转过身，眼神深邃得仿佛能看透时光，"林小夏，我不是普通人，我是时光信使。"
2
林小夏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崩塌了。她看着程时手腕上的怀表，发现指针确实在倒着走。
"时光...信使？"她艰难地重复着这个词。
程时点点头："我的职责是传递跨越时空的信件。你奶奶，是我最重要的委托人之一。"
林小夏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的话："小夏，这封信一定要送到。这是我和一个很重要的人的约定。"
"可是...为什么是我？"林小夏问，"为什么奶奶要让我来送这最后一封信？"
程时走到暗格前，取出一封信："这是你奶奶写的第一封信，要看看吗？"
林小夏接过信，发现信封上写着："致三十年后的程时。"
她颤抖着手打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亲爱的程时：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是个老太太了吧？真难想象三十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还是那么年轻，毕竟你是时光的信使啊。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我知道，按照规则，我必须忘记这一切。但请允许我在忘记之前，写下这封信。我想告诉你，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
记得照顾好自己，也请帮我照顾好未来的小夏。她是个好孩子，虽然我还没见过她，但我知道她一定会很可爱。
永远感激你的，
林月"
林小夏的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奶奶总是用那种怀念的眼神看着远方，为什么总是说"有些人即使不在了，也会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里"。
"奶奶...她记得你？"林小夏抬头问。
程时摇摇头："不，她遵守了规则。写完信后，她就忘记了关于我的一切。这些信，都是她在无意识中写的。"
"那为什么..."
"因为爱。"程时轻声说，"真正的爱，即使记忆消失了，也会留在灵魂深处。"
林小夏看着满墙的信件，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这些信都是奶奶在忘记你之后写的？"
程时点点头："每一封都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写给谁，只是凭着本能写下这些文字。"
林小夏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无法想象，奶奶在完全忘记程时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写了三十年的信。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最后一封信，"程时说，"是她唯一一次打破规则。她记起了我，所以才能指定你来送信。"
林小夏握紧了手中的信："那...你要看吗？"
程时摇摇头："现在还不行。这封信必须在特定的时间打开。"
"什么时候？"
"等到月亮最圆的那天。"程时走到窗前，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因为那天，是你奶奶和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3
从那天起，林小夏经常去程时的古董店。她喜欢看程时修理钟表的样子，专注而温柔。他的手指修长灵活，能轻易拆解最复杂的机芯。
"你为什么选择做时光信使？"有一天，林小夏忍不住问。
程时放下手中的工具，眼神变得悠远："因为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守护时光的秘密。"程时说，"直到遇见你奶奶，我才明白这个承诺的意义。"
林小夏注意到，每次提到奶奶，程时的眼神都会变得格外温柔。她突然有些嫉妒，嫉妒奶奶能在他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
"你...喜欢奶奶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程时笑了："不是那种喜欢。你奶奶对我来说，就像...就像时光长河中的一盏明灯。她让我明白，即使记忆会消失，感情也会永远存在。"
林小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看着程时手腕上的怀表，突然发现表盘上的符号在发光。
"你的表..."她指着怀表。
程时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了："不好，时空出现了裂缝。"
"什么意思？"
"有人试图改变过去。"程时站起身，"我必须去处理。"
"我能帮忙吗？"
程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跟我来。"
他带着林小夏来到古董店的地下室。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沙漏，沙子正在快速流动。程时打开怀表，对准沙漏，一道金光闪过。
林小夏感觉眼前一黑，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街道两旁是古老的建筑，行人穿着复古的衣服。
"这是...三十年前？"她惊讶地问。
程时点点头："有人试图改变你奶奶的命运，我们必须阻止。"
林小夏的心跳加快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见到年轻的奶奶了。
4
程时带着林小夏来到一家咖啡馆。透过玻璃窗，林小夏看到了年轻的奶奶。她穿着碎花连衣裙，正在专注地写着什么。
"她在写第一封信。"程时轻声说。
林小夏感觉眼眶发热。年轻的奶奶那么美，那么充满活力，和她记忆中慈祥的老人完全不同。
"是谁要改变奶奶的命运？"她问。
程时指了指咖啡馆的另一角。那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奶奶。
"那是你爷爷。"程时说，"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他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有人改变了他的决定。"
林小夏愣住了："可是...如果爷爷不来，那..."
"你就不会出生。"程时接道，"这就是为什么时空会出现裂缝。任何重大的改变都会影响时间线的稳定。"
林小夏看着爷爷，又看看奶奶，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让我来，是因为我才是关键？"
程时点点头："只有你，才能说服你爷爷不要改变决定。"
林小夏深吸一口气，走向爷爷。她能感觉到程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给了她勇气。
"先生，"她在爷爷对面坐下，"能聊聊吗？"
爷爷惊讶地看着她："你是..."
"我是来自未来的人。"林小夏说，"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来这里。你想放弃追求林月，因为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爷爷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你们的孙女。"林小夏握住爷爷的手，"如果你今天放弃了，未来的一切都会改变。包括我的存在。"
爷爷的手在发抖："可是...我..."
"爷爷，你知道吗？在我记忆里，你和奶奶是最恩爱的夫妻。你总是说，能娶到奶奶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爷爷的眼眶红了："可是我现在一事无成..."
"那又怎样？"林小夏说，"奶奶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成就。相信我，如果你今天放弃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爷爷沉默了。林小夏看到奶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急得差点跳起来。
"快去啊！"她推了推爷爷，"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爷爷终于站起身，朝奶奶走去。林小夏看着他们交谈，看着奶奶露出笑容，看着爷爷紧张地搓着手，终于松了一口气。
"干得漂亮。"程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小夏转身，发现程时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她担心地问。
"没事，"程时勉强笑了笑，"只是维持时空通道有点吃力。"
林小夏这才注意到，程时手腕上的怀表指针在疯狂转动，表盘上的符号忽明忽暗。
"我们得回去了。"程时说。
林小夏最后看了一眼相谈甚欢的爷爷奶奶，跟着程时离开了咖啡馆。在时空转换的瞬间，她似乎看到程时的身影变得透明。
5
回到现在后，程时直接倒在了地上。林小夏惊慌失措地扶起他，发现他的体温低得吓人。
"程时！程时！"她摇晃着他。
程时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别担心...只是消耗太大了..."
"你骗我！"林小夏哭了，"这不是普通的消耗，对不对？你用了太多力量，会出事的！"
程时勉强笑了笑："值得的...为了你..."
林小夏愣住了："为了我？"
"如果时间线改变...你就不会存在了..."程时抬起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我不能...让你消失..."
林小夏感觉心都要碎了。她终于明白，程时对她的感情，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你这个傻瓜..."她紧紧抱住程时，"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程时靠在她的肩上，声音越来越轻："因为...我也想像普通人一样...去爱..."
林小夏感觉到程时的身体在慢慢变冷，她慌了："不，不要...程时，你坚持住..."
程时的手无力地垂下，怀表掉在地上，表盘裂开了一道缝。林小夏捡起怀表，发现里面的齿轮停止了转动。
"不..."她绝望地哭喊，"谁来帮帮我..."
就在这时，怀表突然发出一道金光。林小夏感觉手中一轻，怀表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了程时的身体。
程时的体温开始回升，呼吸也变得平稳。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澈如初。
"小夏..."他轻声唤道。
林小夏喜极而泣："你吓死我了..."
程时抬手抚摸她的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刚才说什么？"林小夏红着脸问，"你说...想像普通人一样..."
程时笑了："是啊...我想像普通人一样，去爱一个人。小夏，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林小夏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是说..."
"我喜欢你，"程时认真地说，"不是因为你奶奶，而是因为你是你。你勇敢，善良，像阳光一样温暖。"
林小夏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我...我也喜欢你..."
程时笑了，那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他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的怀表："这是我最后的时光信使之力。从今以后，我就是普通人了。"
林小夏惊讶地看着他："你放弃了时光信使的身份？"
程时点点头："为了和你在一起，值得。"
林小夏扑进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你这个傻瓜..."
程时轻轻抱住她："不过，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
"你奶奶的最后一封信..."程时神秘地笑了笑，"其实是我让她写的。"
6
林小夏愣住了："什么意思？"
程时拉着她站起来："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来到城郊的一座小山上。月光如水，洒在山顶的一座小木屋上。林小夏觉得这地方很眼熟，突然想起这是奶奶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这是..."她惊讶地看着程时。
程时推开木屋的门："进来吧。"
木屋里布置得很温馨，墙上挂着许多老照片。林小夏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奶奶，还有...程时。
"这些是..."她走近细看，发现照片里的程时和现在一模一样。
"这是我和你奶奶的回忆。"程时轻声说，"虽然她忘记了，但我都记得。"
林小夏看着照片里年轻的奶奶和程时，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让奶奶写最后一封信，是为了..."
"为了遇见你。"程时接过话，"我知道，只有通过那封信，我们才能相遇。"
林小夏感觉心跳加速："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程时摇摇头："不，我只是创造了一个机会。真正让这一切发生的，是你。"
他走到一个老旧的留声机前，放上一张黑胶唱片。悠扬的音乐响起，是奶奶最喜欢的《月光奏鸣曲》。
"你奶奶常说，"程时轻声说，"月光是最温柔的时光信使。它能把思念带到任何地方。"
林小夏的眼眶湿润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奶奶总是喜欢在月光下写信，为什么总是说"有些人即使不在了，也会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里"。
程时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你奶奶真正的最后一封信。"
林小夏颤抖着手接过信封。信封上写着："致我最爱的小夏。"
她打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亲爱的小夏：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可能已经不在了。但不要难过，因为奶奶把最珍贵的礼物留给了你。
程时是个特别的人，他守护着时光的秘密，也守护着我们的回忆。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相遇。因为这是时光的安排，也是奶奶的心愿。
好好珍惜他，就像珍惜每一段美好的时光。记住，爱是超越时间的存在。
永远爱你的，
奶奶"
林小夏的眼泪滴在信纸上。她抬头看向程时，发现他也在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所以..."她哽咽着说，"这一切都是奶奶的安排？"
程时点点头："你奶奶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她知道，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我们相遇。"
林小夏扑进程时的怀里，紧紧抱住他："谢谢你...谢谢你守护了奶奶的回忆..."
程时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现在，该由我来守护你了。"
7
一年后，林小夏和程时在月光下举行了婚礼。婚礼就在那座小木屋前，宾客只有几个最亲近的人。
林小夏穿着奶奶留下的婚纱，程时穿着复古的礼服。他们交换戒指时，月光正好洒在他们身上，仿佛时光的祝福。
"我，程时，愿意成为林小夏的时光守护者，直到永恒。"
"我，林小夏，愿意成为程时的时光旅伴，直到永远。"
当他们亲吻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颗流星。林小夏相信，那是奶奶在祝福他们。
婚后，他们继续经营着那家古董店。程时教林小夏修理钟表，林小夏则负责整理那些跨越时空的信件。
有一天，林小夏在整理信件时，发现了一封特殊的信。信封上写着："致未来的小夏和程时。"
她打开信封，发现是奶奶的笔迹：
"亲爱的小夏和程时：
如果你们读到这封信，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我为你们感到高兴。
程时，谢谢你愿意放弃时光信使的身份，成为一个普通人。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但我相信，爱会让你找到新的意义。
小夏，奶奶希望你永远幸福。记住，时光会流逝，但爱会永恒。
永远爱你们的，
奶奶"
林小夏把信拿给程时看。程时看完后，轻轻搂住她："你奶奶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林小夏靠在他的肩上："是啊，她给了我们最珍贵的礼物。"
"什么礼物？"
"时光。"林小夏说，"和你在时光中相遇的机会。"
程时笑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我们就要好好珍惜这段时光。"
多年后，当他们的孩子问起那个装满信件的暗格时，林小夏会温柔地说："那是时光的礼物，记录着最美好的回忆。"
而程时则会补充道："也是爱的见证。"
每当月光洒满小木屋时，他们就会坐在门廊下，看着满天繁星。林小夏相信，在某个时空里，奶奶一定也在看着他们，露出欣慰的笑容。
因为爱，真的可以超越时间，成为永恒。